顧小川的屍體已經被醫院的人給收了，當蓋上白布，顧小川的屍體被推上救護車，一路送到了市中心醫院的太平間。

    程燁頹然的坐在地上，被一起送走的，還有夏暖的屍體。

    蕭亦寒一把扯住了程燁的胳膊，冷冷的說：“程燁，起來。”

    程燁依舊跪在地上，低著頭，臉上看不出任何的神情。

    地上冷，他從來沒感覺到這麼冷，他今年已經二十六了，雙膝傳來的冰冷直入骨髓。

    從現在開始，就不會再有一個女人像是以前那樣溫柔的站在他的面前，跟他說一些正經的話，讓他少抽菸喝酒，注意身體。

    夏暖，那個笑容溫婉的女子，再也不會出現了。

    程燁站了起來，目光呆滯的說：“蕭亦寒，接下來該怎麼辦？”

    蕭亦寒說：“整理好你自己的情緒，寧思思還在溫子言的手裏，誰也不知道未來會發生什麼。”

    秦淮走了過來，聲音冷冽：“你們自己看看，網路上又出了什麼？”

    秦淮的手機放在了蕭亦寒的手裏，那上面是顧小川屍體的照片，另外有人將顧小川常安大學優等生的學生證擺了出來，各項獎狀等等。

    然後是一個錄影，裡面是顧小川墜樓的全過程。

    配文：法醫鑑定中心門前無人看管，警隊大肆出動，高材生無故被逼墜樓。

    霍餘生和高光趕過來的時候，就已經看到了這一幕。

    霍餘生蹙眉，說：“上面對這件事高度重視，程燁，你最近……休假。”

    蕭亦寒在此刻才終於明白了溫子言的意圖，最近這一段時間，程燁都不可能持有刑偵隊隊長的警察證了。

    高光顧及到程燁的心情，緊接著說：“夏醫生的事情已經上報了，是殉國，程隊長，你別太傷心了，這顯然是溫子言在背後指使，要振作起來，否則怎麼能為夏醫生報仇呢？”

    事情不過出了這麼短短的幾分鐘，就發生了這麼大的變故，可見從一開始的鋪墊和那一系列的案子，都是爲了這最後的一擊。

    寧思思……你現在能在哪裏？

    這一晚，程燁喝了一瓶又一瓶的啤酒，程燁從前也喝酒，卻沒有一次如同這樣喝的猛烈，直到兩頰通紅，舌頭也捋不直了，走起路來七搖八晃，也還是沒有放下手裏的酒瓶子。

    蕭亦寒坐在一旁，一滴酒也沒有碰，過了半個小時，他才勸道：“程燁，你不能再喝了。”

    程燁拿著一瓶酒站了起來，打了個酒嗝，說：“不……不怕，我……我已經被停職查辦！喝多少……明天也不用起來上班……”

    蕭亦寒突然站了起來，拎住了程燁的衣領，冷聲呵斥道：“顧小川說你窩囊，你真是個窩囊廢。”

    程燁愣了只有那麼零點一秒，他反抓住了蕭亦寒的手臂，喊道：“窩囊廢……對！我就是一個窩囊廢！我連為夏暖報仇我的做不到！”

    “顧小川已經死了，他的目的就是爲了製造輿論，讓你暫時性停職！你如果夠冷靜，就不要讓他們有可乘之機！寧思思還在溫子言的手裏！”

    蕭亦寒的話像是一巴掌打在了程燁的臉上，程燁的酒勁已經上頭，他的腦子裏一片空白，這樣的話落在了他的耳朵裡，就像是一把刀，血淋淋的割開了他的皮肉。

    程燁推開了蕭亦寒，站也站不穩，最後也只能坐在了椅子上，他的鬍子拉碴，雖然和之前一模一樣，沒什麼區別，可是看上去卻頹廢的像是個三四十歲的中年男人。

    “好，接下來我都聽你的。”

    程燁捂著額頭，說：“可是現在的我，已經被停職……說實話蕭亦寒，我真的想要親手殺了他……我真的……”

    程燁的聲音越來越小，越來越低，最後整個人都倒在了桌子上。

    程燁爛醉如泥，嘴裏不知道呢喃著什麼。

    蕭亦寒就這麼坐在程燁身邊，他凝視著桌子上還剩下的半瓶酒，最終仰頭飲下。

    蕭亦寒放下了那瓶酒，將程燁扛在了肩膀上，一步一顫的往回去的路走。

    背上的程燁就這麼一點一點的喊著：“夏暖……夏暖……”

    那聲音，彷彿心都已經碎了。

    蕭亦寒就這麼走著，寧思思的臉在他的腦海中一點一點清晰放大。

    這個時候，寧思思在溫子言的手裏，雖然他知道溫子言不會對寧思思的性命做威脅，可是他還是忍不住去擔心，他內心焦急地像是一團火，他從來沒有這種感覺，寧思思啊寧思思……

    蕭亦寒不由自主的攥緊了程燁的手臂，一個禮拜的時間，哪怕最後是用他的命去換寧思思的命呢……

    溫子言所想的，他已經十有八九都猜到了。

    為什麼製造這麼多的案件，為什麼製造這麼大的動盪，為什麼要帶走寧思思之後還要讓他去營救。

    這一切的一切，只不過是因為……

    月明星稀，寧思思緩緩睜開眼睛的時候，入眼的是暗淡的燈光，那是微紅的，散發著幽幽的光芒，坐在沙發上的是溫子言。

    她從來沒有用這種目光去看過溫子言，那是一種陌生、警惕而又厭惡的目光。

    “醒了？”

    寧思思坐直了身體，溫子言綁住了她的手腳，卻沒有塞住她的嘴巴：“你明知故問。”

    溫子言的聲音一如既往地溫柔：“醒了就好。”

    寧思思警惕的看著溫子言：“你把我抓來，到底是想要幹什麼？還有！你到底為什麼殺死夏姐姐？她好歹跟你同事一場，你怎麼這麼狠心？”

    溫子言笑了笑，說：“殺死夏暖的是顧小川，和我沒關係。”

    寧思思顯然不相信溫子言所說的，她冷著臉喊道：“胡說！要是沒有你的授意，顧小川怎麼可能去殺夏姐姐！”

    “恩……有道理。”

    溫子言倒了一杯紅酒，他穿著一身白色的西服，配上紅色的紅酒，那樣子顯得十分高貴。

    溫子言將紅酒杯放到了寧思思的面前，說：“要不要喝一點？”

    寧思思低眉看了一眼，說：“你把我的手都捆著，你想我怎麼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