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亦寒蹙眉，沉聲說道：“慢著！”

    程燁跑出去的動作頓時頓住，回頭的時候眼睛裏都佈滿了血絲：“都這個時候了！難道他們還有什麼別的計謀？”

    蕭亦寒看著窗戶外面的記者們，他們擠擠攘攘，閃光燈照個不停。

    溫子言這麼做的目的是什麼？拖住他們的腳步？不，絕對不是如此。

    可到底溫子言還有什麼意圖？

    “天台！天台上有人！”

    樓底下的一名記者就這麼指著上方，蕭亦寒頓時反應過來：“在頂樓！在天台！”

    程燁和秦淮也反應過來，立刻跟著蕭亦寒往樓上跑。

    樓底下的聲音越來越嘈雜，這不是什麼好兆頭。

    在頂樓的能是誰？是溫子言？還是寧思思？還是顧小川？

    不，溫子言絕對不可能帶著寧思思犯險，那……

    頂樓的天台上，冷風呼嘯而過，似是要將人都吹散。

    顧小川就那麼站在那裏，穿著一身黑色的衣服，渾身上下都是桀驁高冷的氣質，和從前的他完全不一樣。

    警務人員跟過去了一隊，將天台圍了個水洩不通，這種情況下，顧小川絕對沒有逃開的能力。

    蕭亦寒心中那股不安越來越濃烈：“你把寧思思弄到哪兒去了！”

    “寧思思吶……你覺得呢？”

    顧小川就站在那裏，噙著一股邪氣的笑容，他原本老實的性格已經在眾人的心中根深蒂固，顧小川以這樣的姿態出現在他們的面前，讓程燁極為不適。

    程燁只要一想起夏暖死時候的模樣，心裏就有一股怒火往上衝，程燁惡狠狠地說：“是你殺了夏暖！是不是！”

    顧小川嗤笑了一聲，說：“不然呢？不過是一個人質罷了，死了就死了，程隊長還真是改不了這個暴脾氣，怎麼？要爲了心愛的人來制裁我？那就拔出你手裏的槍，一槍打死我？”

    顧小川川說的話無疑是火上澆油，尤其是那微微勾起的嘴角，讓程燁恨得牙癢癢。

    “我殺了你！”

    說著，程燁的右手已經去拔槍。

    但是這個舉動被蕭亦寒硬生生的給制止住了。

    蕭亦寒是第一次這麼嚴厲的呵斥程燁：“程燁！記住你的身份！”

    程燁的滿眼通紅，夏暖的死在他的心理造成了不小的陰影。

    他根本沒有辦法面對一個殺害愛人的兇手，尤其這個兇手還好好的站在他的面前，用夏暖的死來戳他的痛處。

    蕭亦寒扼住了程燁的手腕，那力道越來越大，程燁根本掙脫不開：“你是警察，就算面前的這個人手染鮮血，惡貫滿盈，可除了法律之外誰都不能制裁這個人，你聽清楚了嗎？”

    兩個人就這麼僵持著，秦淮上前一步，相較於兩個人都很冷靜的說：“你想用激將法逼迫程燁殺你，你打的什麼主意？又或者……溫子言打的什麼主意？”

    顧小川冷笑了一聲：“秦隊長的想象力真豐富，我現在人好好的站在這，程隊長想要殺了我，為喜歡的人報仇，這天經地義，我或者溫先生，又能盤算什麼。”

    秦淮說：“你明明可以跟溫子言一同離開，卻留在了這裏，如今下邊這麼多記者，你是想製造輿論，亦或者溫子言讓你在這兒對付誰？不過現在你已經被包圍了，我倒想看看你還能做些什麼。”

    顧小川就這麼站著，從頭到尾一下都沒有動，他的眼神是這麼的冰冷，不似蕭亦寒的拒人千里，不似溫子言眼下的寒冰，也不如秦淮狠辣，只是那樣的冷，讓人覺得面前這個人的心，是天底下最無情的。

    突然，顧小川說：“我能做的……蕭先生想不到嗎？”

    蕭亦寒扼住程燁手腕的動作一僵，顧小川說：“其實這個世界上，根本就沒有什麼所謂的正義公平，人人都是自私無情，程隊長，你可真窩囊，連為自己的女人報仇的勇氣都沒有，我真不知道該說你什麼好，跟在你身邊這麼久，原本以為你有點男兒血性，卻沒想到，你是一個膽小如鼠的無膽鼠輩。”

    “你！”

    蕭亦寒阻攔了程燁的動作，他說：“你現在別無選擇，你殺了人，就算不是死刑也是無期，溫子言把你留在這裏，是想你給我們帶什麼話？亦或者你是要告訴我，溫子言到底把寧思思送到哪兒了，你們想要什麼？”

    顧小川勾起一抹笑：“蕭先生真是聰明，和一般的蠢蛋還是有區別的嘛，溫先生就是要我告訴你們，想救寧思思，可以，城西孤兒院裏，他靜候著各位，不過要一個禮拜之後。”

    一個禮拜？蕭亦寒的心裏劃過一個疑影兒。

    顧小川站在天台，月亮高掛，就在他的頭頂上，這一幅場景顯得落寞，但他不寂寞，也沒辦法從顧小川的身上感受到任何的溫度，就如同月亮一般。

    月亮就是沒有溫度的，他也是如此。

    顧小川從來都不知道人生的意義是什麼，他的出生，父母的拋棄，這一切都像是命運的安排，又像是人為製造的錯誤。

    他並沒有選擇的餘地，但不同的是，溫子言給了他一條道路。

    雖然那條道路在世人的眼中是條不歸路，但是在顧小川的心裏，這條路帶給了他刺激，這種刺激和心跳，不被束縛的瘋狂，讓他知道他還活著。

    僅此而已，也因此而足夠了。

    顧小川望著程燁，露出了一抹狡黠的笑容，那眼睛裏想要傳達的資訊不多，簡單的來看，蕭亦寒終於猜測到了他接下來要做的事情。

    這個不被束縛，又瘋狂的舉動。

    顧小川從醫院的天台頂樓跳了下去，那只是一瞬間的時間而已。

    這一輩子為人賣命？不，他的性命自始至終都在他自己的手裏。

    顧小川笑了，笑的像是一個得逞的孩子，樓底下傳來了尖叫和驚呼，緊隨其後的是閃光燈的光亮。

    蕭亦寒和秦淮等人跑過去的時候，只聽到了‘砰’的一聲，顧小川就這麼躺在地上，鮮血四濺，血肉模糊，看不出是一個人的形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