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雲木會一些簡單的易容術。

    等她打理好，換上男裝，擦掉口脂，再把眉毛描粗後，眼前下的她，確是像一個小公子了。除卻身材單薄些，挑不出什麼別的毛病。

    憑藉腦海中對莊府模糊的記憶，莊雲木還算順利的摸到了後門。剛要往外走，就被一個老嬤嬤攔住。

    嬤嬤：“你是誰？你再動我就喊了！馬上家丁就會過來把你逮住！”

    莊雲木：“我？我是你家二小姐…”話陡然一轉，“的情郎。你要攔我，先去問問你家小姐。”

    嬤嬤臉上一白，“這…”，一時竟不敢攔。

    莊雲木很滿意嬤嬤的反應，嚇她道，“這事啊，最好不要聲張，有損你家小姐的清譽。你要是還攔，我便先叫起來。”

    事關小姐，莊府的名聲，嬤嬤不敢再動，只一個勁的盯她，想把她的面容盯準了。再去稟告老爺時，也能說得具體些。

    莊雲木冷哼一聲，囂張的抖開扇子，大搖大擺的從後門走出去。

    她的囂張沒能持續多久，一出門走幾步就懵圈了。她不是很能識路，何況離了鳳沂郡小七八年呢。

    不過倒也無礙，莊雲木早做好了在外面瞎遛一天的準備。

    因而連糾結的過程都沒有，隨意選了個方向就走。

    穿了幾條巷子過了幾座橋，行人逐漸變得稀稀拉拉。聽聞城南還算繁華熱鬧，一路的商鋪飯館，匠人藝人，那這個方向，應該是錯的吧。

    我應該往北走，可是北是哪邊？

    莊雲木停下腳步，東瞧西瞧。不瞧不打緊，這一瞧，正對上一個女子的探尋的目光。

    那女子生得十分嬌俏，我見猶憐，一雙眉目盈盈含情，簡直把整個人都點亮了。

    我男裝這麼風流倜儻嗎？還惹得美人駐目？

    有人要是這般看你，你是絕不忍心什麼都不做就離開的。於是莊雲木帶著笑意上前衝女子施了一禮。準備順便問個路啥的。

    那女子見她這樣，樂了，兀自拉了莊雲木的手往更偏僻處走。

    鳳沂郡的民風竟這般開放了嗎？！莊雲木一臉不可置信。

    “姑娘？這…”

    “先跟我來。”那女子十分溫柔的回頭看她一眼，那般如水的目光，人畜無害。

    莊雲木只得跟她走。不過爲了安全起見，她從袖子裡抖出一個小紙包握在手裏。

    到了僻處，女子四處瞧了瞧，這才又喜悅又小心翼翼的問莊雲木，“我問你，你可是莊家的人？”

    又強調道，“我說的是最大的那個莊家。”

    莊雲木一時有些懵。

    女子兩眼彎彎，“我瞧了你好半天，這走路姿勢，這模樣，都像。”

    “哎，你回答我啊，你是不是莊家的人？”

    老熟人？想不起來。

    莊雲木還是懵。但還是回答她，“是…”

    “那我知道你是誰了。”

    “你說我是誰？”

    硬撐。

    “莊家長子莊雲秦？”

    “自然，自然。”

    莊雲木摺扇一抖。

    “雲秦少爺自小長在軍營裡，如今算來也有十多年了，軍中之人，怎可能生得像你這般單薄。你應該是他的妹妹，莊家的二小姐吧。”

    女子拉起莊雲木的手，“你都回來了，那你哥哥呢？他要回來了嗎？”

    “我哥要回來的，不過至少還要大半年吧，軍中的事，誰又說得準呢。”

    “這樣。”

    短短几句話之間，莊雲木眼見了一個女子眼中的星空亮起，又霎時暗淡了下去。

    一時心裏明白了幾分。

    “姐姐你是？”

    “我叫殷婉。”女子的精神氣彷彿一瞬被抽乾，氣息弱不可聞，“城南殷記鐵鋪便是我家開的。”

    “殷記鐵鋪。”

    莊雲木重複道。

    “對了妹妹，你方纔是準備往哪去？”

    “去城南的懸壺醫館。但是我根本找不著路，一通亂走。鳳沂郡的巷子實在太多了。”

    “我正好回家，懸壺醫館離我家不遠，你可跟我同去。”

    “那勞煩姐姐了~”

    莊雲木十分開心。

    可這會兒，殷婉失去了先前的熱情，空餘些失落的溫和，“多問一句，妹妹去醫館做什麼？若家中有人身子不好，也不用小姐親自來抓藥吧。”

    “先保密吧，我還不想說。”

    莊雲木這會兒有人領路，到熱鬧處，一會兒竄到這個鋪子前面，一會兒又往那邊快步去，對什麼都很感興趣。多浪費點時間也沒關係，反正走的路是對的，總能到，不如多看下週遭。

    “對了，我該怎麼叫你呀，叫你二小姐？”

    “二小妹吧。”

    莊雲木在一個鋪子前面拿著人家的撥浪鼓搖。

    這種聲音真好聽啊。

    “叫妹妹？不妥，我比你大不了多少，且算作同歲，我不願把自己叫老了。”

    “現在我是莊雲秦~你怎麼叫我哥，就怎麼叫我吧~”

    莊雲木打趣道。

    “秦哥？秦郎？秦哥哥？阿秦哥哥？”

    殷婉試探著。

    莊雲木突然覺得吸口空氣都能酸倒牙。

    “相公？”

    殷婉十分淡定。

    許是也覺得這樣不好了，殷婉沒再繼續往下說。

    “在鳳沂蒙，你要找南邊，就看過往的路人，特別是注意那些年輕的姑娘，手裏有沒有拿五彩線。拿著五彩繩的呢，你跟著她走，就能找到這邊來。要找東邊，就看有沒有人手裏拿著紅綢。跟著走就是了。”

    莊雲木還沒問，殷婉就繼續往下說了，“我們鳳沂郡，要說有什麼值得對外人說道的地方，只有兩個。一是我們的流燈節，這個你應該知道。二就是我們鳳沂郡雖小，在這幾百年間，已經出了十幾個皇后了。傳說這個地方是遠古時候鳳凰下凡喝水的地方，聚集著鳳凰靈氣，所以福佑鳳沂郡的女子。有一任郡王，以此作為噱頭，修建了鳳凰祠。我們也叫它皇后祠。東邊的是鳳祠，南邊的是凰祠。女子在凰祠求姻緣最為靈驗，但是呢，需要女子自己先結成五色繩，貼身放著九天，再到凰祠換取一根紅綢，再把紅綢掛到鳳祠那兒的古樹上……這樣往復九次……”

    後面的莊雲木根本沒仔細聽，也沒注意到殷婉手上繫着的五色繩。

    鳳沂郡竟然出過十多個皇后？我這輩子只見過一個皇后，是小次國的趙皇后。她看起來也沒什麼特別的，除了衣服華麗些。不過師父對她很尊敬，說皇后不是人人能當得的。那不知這世間有沒有一個標準，明明白白告訴世人，怎樣的人才能成為皇后呢。

    若有，我倒是很想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