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披荊斬棘而已。爲了你，我無所不能。”少年倒在血泊裡，卻逞能地抬起腦袋，狐尾大片血紅。

    ——

    蘇墨苦笑。

    她忘了，某個冬日，她曾援助過一位在路邊瑟瑟發抖的孩童。

    那個孩童就是他。

    那一次，他被逐出家門。

    為什麼呢？因為那年神界突然宣戰，妖界被殺了個措手不及，崩潰的家人無力撫養兩個孩子，正巧那天他失手砸碎了一個盤子，於是被草率趕了出來。

    為什麼會砸碎盤子？因為他親眼看見父帝掐死了母帝。

    那年，妖界寸草不生。

    “見他？去找冥帝吧！”蘇墨狠狠地閉上眼，咬著牙擊出一擊。

    胡妍還沒有反應過來，一道白光就朝她極速撲來。

    她可以躲，他這一掌不知為何速度很慢，她有足夠的時間躲開。

    可是她累了，厭了，倦了，潛意識，告訴她：

    “蘇辰走了，再也不會回來了。”

    也好，這樣，她是不是就可以陪蘇辰了？這樣，蘇辰就不會孤單了。

    一道黑影閃過，擋住刺目的白光。

    胡妍感覺前面忽然一黑，身子好像被人抱住，猛地睜開緊閉的眼睛，瞳孔不斷收縮。

    “不要！”

    “砰——”

    蘇辰被擊中，疼的悶哼一聲。

    “我，回來了。”

    他每動一下嘴，都會有大量鮮血從口中溢位，打溼胡妍的背後衣裳，一大片血紅的血跡觸目驚心。

    胡妍手不可控制地抖了起來，盯著他背後的一大攤血跡，久久回不過神來。她的嘴唇更是哆哆嗦嗦，發不出一個音節。

    “沒、沒事……”他清楚地看見胡妍眼底震驚、後悔與無盡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艱難地扯動嘴角安慰。

    “混蛋……”胡妍咬著牙吐出這兩個字來。

    這叫沒事嗎？難道她看不出來，蘇辰五臟六腑都被震裂、奄奄一息的樣子嗎？

    “活下去，蘇辰。不許睡！你不可以睡覺！你給我醒著，我要讓你知道我的手段。你不是欠打嗎？我回去之後把你痛打一頓，我還沒有解氣。給我撐著！”胡妍見他臉色愈發蒼白，慌了心神，衝着他就是一頓大喊大叫。

    蘇辰又不傻，能聽出來胡妍語氣裡濃濃的關心與擔憂，還有，還有……懼怕。

    懼怕他一閉眼，再也不醒來，就這麼一直睡下去了。

    甚至……直接魂飛魄散。

    “你不許、不許睡。還沒到睡覺時間呢。你這個混蛋我還沒有找你算賬！你早就知道有危險對不對？你瞞著我來妖界，還害得我擔驚受怕，來這裏找你，更害得我差點死在這裏。我還沒收拾你。

    “還有，你救了我一命，我欠你了人情，你也欠了我的，還不清的，蘇辰。”

    胡妍艱難地扛起他，落荒而逃，全然不顧單膝跪倒在地口吐鮮血的蘇墨。

    “你終於等不及了。我早就知道。”蘇墨合上眸子，“該幫的我都幫了，很多話來不及對你說，對不起。弟弟，你永遠是我的弟弟。”

    話音剛落，蘇墨倒地不起，幻化成一隻火紅色的狐狸，九條尾巴躺在身側，狼狽不已。

    ……

    “為什麼要救我，你明明……”胡妍眉頭一直沒有舒展開，猶豫半天還是問出心中的疑惑。

    “我愛你。”

    胡妍愣住了，腳步依然不敢放慢分毫。

    “什麼是……愛？”

    “爲了你，我無所不能。”他沒有回答她的問題，自顧自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