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怔住了。半晌，冷笑一聲道：“你這算什麼？同情麼？”同情她不能再擁有一張完整的臉皮？同情她再也沒有好的出嫁條件？

    “不……”他還想說些什麼，卻又不知道該說什麼。

    “你解釋啊，我給你機會了。”她神色黯淡下去，良久，幾乎是咬著牙說：

    “我恨你。你滿意了？離婚吧，算我求你。”

    “不可能。只要我在，你休想。沒有容貌又怎樣，不生孩子又怎樣。你不在的地方，不算家。”

    秦菡瓔下意識地抬手想掐自己的臉，以確認是否在做夢。可手停在半空一會兒又放下了。

    是夢的話，也好，也好。這夢太美，她還不想醒。

    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盤啊，現實他們不能在一起，夢裏他卻要折磨她。讓她一直絕望下去不好嗎？他知道的，一丁點希望都能讓她死灰復燃。

    所謂日有所思，夜有所夢，是她自己不爭氣。

    林星羽把她的小動作盡收眼底，無盡的心疼堵在喉嚨眼，堵在心裏，苦澀、濃得化不開。

    究竟她做了多少次這樣的夢，才導致她把現實中的美好當成夢。她究竟在現實中遭遇了多大的挫折？

    “好啊，那我們明天就回家。”她笑，完全是把他當成了夢中虛構的人物。

    “明天下雨。”

    “唔……不怕不怕，我會法術哦！我可以把雨天變成晴天的！你別不信，你以前就不信，非要我變給你看纔信……”

    “以前？”他皺眉。

    “啊，忘了你們都不一樣了。”秦菡瓔小聲嘟囔，“夢中就這點不好，一過就忘。就像是隨時會失憶一樣。”

    “好，”他笑，“餓了吧？我帶你吃點東西，我們再出去玩。明天，我來接你。”

    “可以出院了嗎？”

    “不可以。”

    “要逃？”

    “嗯。”他揉揉她雜亂的頭髮，捧起什麼易碎物品似的捧起她的臉，寵溺與溫柔刻在眼窩裏，“去哪玩兒？”

    “不知道誒。聽你的。”她眨眨眼，不時往門外瞟。

    林星羽意會，抱起她就往外跑。

    待三人回來後，哪還有他們的影子？兩個人早就跑到不知道什麼地方打情罵俏去了。

    ……

    出門沒有擋臉，秦菡瓔總覺得周圍的人都在朝自己這邊看。

    奇怪，不就沒擋個臉麼？夢裏都有那麼多流言蜚語，還讓不讓人好好談個戀愛了。

    “走。”他淡淡一句。

    說了其實等於沒說。她走什麼？她哪裏在走！從出門到現在，一直都是他抱著她的，走個毛線球的哦！

    某男一臉黑線——話都不讓人說了，還有天理嗎？

    在她這裏，嗯……似乎真的是沒有的。

    “去商場作甚？”

    “帶你買好吃的。”

    “不要，你幫我買個東西遮臉吧還是。”她直視他，語調中聽不出一絲情感波動。

    “好。”他點點頭，沒有拒絕。畢竟愛美之心，人皆有之，她既然自己願意，那他還說什麼呢。

    “呦呦呦，我就隨口這麼一說，你還真就答應了。纔多大點事，就開始嫌棄糟糠之妻了？嗚嗚嗚，人家好傷心的。”話是這麼說，但她分得清他是嫌棄還是愛護，只當一個調笑他的日常話，隨便說說。

    林星羽：？？？不是你要買的嗎？

    “乖。夫人你的美貌，只有為夫能欣賞。其他人見了，為夫得多多少情敵啊！”

    “切切切，少貧嘴了。”秦菡瓔不滿地對投過來的迷妹目光進行死亡凝視，意思再明顯不過——這是我男人，你們不許搶！瞄一眼都不行！

    末了，她幽怨地吐槽：“也不知道是誰給誰製造的情敵多。”

    “好好，都依你。”林星羽笑，頓時又迷倒了一大批妹紙。

    “嗯……我指路，你抱我走，我帶你去一個地方。”秦菡瓔不再去管那些小粉絲們——反正她們又不能怎麼樣她，況且這種可望而不可及的落寞神情以及對她的羨慕目光，那簡直讓人嘚瑟得不要不要的。

    “作甚？”

    “奶……”“茶”字還未出口，某人便一口回絕。

    “不去。”再說，去了她也不認路啊。

    “為什麼？”

    “帶你去一個更好玩的地方。”

    “不去。”秦菡瓔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包吃包住。”

    “走！”聽到“包吃”，秦菡瓔血液瞬間沸騰。

    管它呢，有好吃的就足夠啦！好吃就完事啦！

    然而等她幡然醒悟的時候為時已晚，她求爺爺告奶奶都沒有用了。

    “你確定？”懷著期待的秦菡瓔開啟房門被抱入，卻見整個屋子除了有個衛生間、一張餐桌、一張床、一個被子、一個枕頭，一無所有。

    好吃的當然也有，是餐桌上的兩份牛排。

    “哈哈哈哈真有趣。”秦菡瓔乾笑幾聲，僵硬地回身伸手抓門把開門，“走了，再見。”

    林星羽也不急，瞧她開不開門的樣子，甚是好笑。

    “你故意的？”秦菡瓔放棄掙扎，怒目而視。

    “沒辦法，”他聳肩，“一旦進入，不滿二十四小時房門不會開啟的。”

    他就是故意的！

    “行吧，我困了，我先睡……”餘光掃過房間，無意瞥見牛排，纔想起來還有牛排這件事，“算了，我先吃點東西吧。”

    餐桌細看倒還算精緻。酒紅色的桌布整整齊齊的，被鋪好蓋住桌子，沒有一絲褶皺。桌子中央一長一短兩根蠟燭輕輕搖動，四周還躺著剛滴下不久的眼淚。刀叉有序地擺好，雪白的圓盤是牛排大小正合適，色澤偏暗，裹在周身的醬汁把其突顯得愈發令人垂涎三尺。高腳杯中的紅酒也在引誘人品上一口。

    這些還勉強正常，不過餐桌上那麼多的紅玫瑰花瓣是怎麼回事？

    好的，燭光“晚餐”是吧？秦菡瓔勢力無所畏懼！

    “當飯吃，別客氣。”秦菡瓔全然不顧什麼淑女形象，隨便劃拉一大塊兒叉了就吃。

    反正老夫老妻那麼長時間了，她那點形象早就不知道丟哪兒流浪去了。

    “慢點吃，吃完就沒有了。”林星羽坐在她對面，眼睛裏寫滿寵溺。

    “什麼！”秦菡瓔驚呼。

    說好的包吃包住呢？這麼一丁點兒她根本吃不飽啊喂！

    騙紙，林星羽這個大騙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