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

    所有的幻想，在這一刻盡數崩塌。掉在地上的酒杯被摔得粉碎，連同她的心一起。那緩緩向四周流動的液體，鮮紅得彷彿她的心滴下來的鮮血，紅的駭人。

    她努力撿起最後一絲希望，像一條搖尾乞憐的流浪狗，又像一個精神失常的瘋子，一遍一遍地質問他，儘管他給出了她她早就猜到的答案，她依舊不肯相信。

    “如果可以，我寧願從沒來過這裏。我寧願，當一個永遠被矇在鼓裏的傻子。”她呢喃著，頭痛欲裂。

    ……

    “哇！我跟你講，我今天聽了我一個生完孩子的朋友跟我說了她生孩子的全過程，真的聽上去都覺得超痛誒。我們不要孩子了好不好？”秦菡瓔盤腿坐在床上，歪頭盯著專心看書的林星羽。

    “我父母那邊怎麼交代？”他眼睛沒有離開書，淡淡地說。

    “我們可以領養一個呀！”秦菡瓔換了個舒服點的姿勢，把頭枕在他小腿上。

    “我沒問題，你得去說服他們二老。”

    “啊？太難了。不行不行，你去吧。”秦菡瓔試圖撒嬌，“夫君最厲害了，怎麼忍心讓奴家一個弱女子去呢？”

    “自然，是忍心的。”林星羽把書合上，放在一旁，盯著她說，“娘子提出來的，娘子執行再合適不過。”

    “切，看錯你了，還以為你真會同意。沒想到竟然以這樣的方式讓我知難而退。告訴你，我，秦菡瓔，林星羽的女人，絕不認輸！”秦菡瓔吐吐舌頭，“到時候我就說生不了孩子是你的問題。”

    “我的問題？”本來起身要走的林星羽又坐回去，環胸而坐，臉上掛著危險的笑。

    “就、就是你的問題！你別、別想抵賴！”秦菡瓔被那表情嚇得一縮，在氣場上敗下陣來。

    有問題，那可怕的表情，她都已經被嚇得有心理陰影了！

    “看來為夫需要讓娘子見識一下，到底是為夫的問題，還是娘子的問題。”

    見他作勢要撲過來，秦菡瓔火速躲進被窩，不再作死。

    嗯，這種時候不說話比說再多的話死的都晚。

    求饒？不存在的——除非是真的對她造成了什麼威脅。她秦菡瓔頂天立地怕過誰？

    果然，林星羽起身下床。

    “你幹嘛去？”秦菡瓔試探著探出半個腦袋，一雙大眼睛忽閃忽閃，隨著他的動作而移動。

    “還有一些東西沒有看完。”

    “哦，早點休息。”見他把資料全部拿到這個房間來看，秦菡瓔心裏流過暖流，並沒有關上燈，而是把頭蒙在被子裡。被裏的空氣不大好，這讓秦菡瓔萌生了買眼罩的想法。

    “為什麼不關燈？”他問。

    “毀眼睛。”她打著哈欠，回答。

    “這幾天，我可能會去公司住，不回來了。你明天收拾一下去找胡妍。乖。”

    “哦？”秦菡瓔蜷著一條腿靠著床頭坐好，同側的手撐在腿上，胳膊肘抵上大腿，食指支著頭，烏黑濃密的頭髮打著卷兒灑下，小指纏繞一圈髮絲，盡顯成熟與嫵媚。

    “你出來了。”林星羽沒回頭看，聽語氣就知道是她，另一個“秦菡瓔”。

    “嘖，我可不像她那麼蠢，只顧著感激你，竟然沒看出來你這個渣男變心了。”

    “我不是渣男，我只是心碎成了很多碎片，不同的碎片愛上了不同的人。”

    “切，都是藉口。”“秦菡瓔”冷笑，“我真替她感到不值，竟然看上了你。據我觀測，你以前可不是這樣的啊。怎麼，結了婚，達到了目的，就按捺不住自己風流成性的本性了？究竟是你有什麼苦楚瞞著我們，還是你藏得太深連我都被你騙過了？”

    “你知不知道，你承諾了她，又說這些都是謊言。這也沒什麼吧，但你已經對她造成了傷害，你現在告訴我你不想對她負責。你告訴我，你要她怎麼辦？”

    “對，你可以說，她是那麼優秀的女孩子，但是你不瞭解她，她很少跟男性接觸，因為她內心是一個保守的女子。你覺得就算有人要她，她還會嫁出去嗎？再說了，她的痴情程度，你又不是不知道。既然註定要分離，你為什麼要讓她心存希望？為什麼要給她希望？你倒是給個答覆啊。連我也不能說麼？”

    “你不都知道了嗎？”他默默聽她自顧自說了一大段，搖搖頭。

    “嘖，知道什麼？我怎麼不知道我知道什麼。”“秦菡瓔”扁扁嘴，滿臉不屑。

    “那就提前告訴你吧。”他頓了頓，“我要離婚，秦菡瓔。”

    “離婚？”秦菡瓔愣了一下，還在茫然他怎麼會這麼快就認出，好一會兒才意識到他說的秦菡瓔並不是在指自己暗暗鬆了一口氣，笑道：

    “最好不過。免得她總是為你這種負心漢而傷感。你打算什麼時候告訴她？”

    “再說。至少陪她看完雪。”

    秦菡瓔神色黯淡下去。由於他背對著她，並未察覺。

    “真麻煩。睡了，困死了。”她重新躺回去，半眯著眼，狹長的睫毛在臉上打下一層淡淡的陰影。

    她的猜測是對的。第一次希望自己再笨一點，被他騙一輩子。或者，猜錯了也好啊……

    真是越來越看不懂他了呢。

    ……

    早上起來，一模床側，空空蕩蕩，冰涼、沒有一絲溫度。按開手機，大大的“六點”顯得刺目起來。

    桌上留下一張小紙條，從墨跡看來，就知道肯定不是剛寫完的，都幹了好一陣了。

    紙條上面用俊秀的連筆字寫著：

    “這幾天忙，不回來了。你可以去胡妍那住，也可以讓她搬過來。”

    果然……

    “離別，就是離婚的前奏啊。沒有那一次的離婚，是突發奇想，都是蓄謀已久。”她自嘲地笑笑，轉身收拾東西，“還是去找胡妍、搬她那裏住好了，雖然地方小，但也比整日呆在這裏觸景生情要好的多，至少不會徒增傷感。”

    她堅信，他一定是有什麼難言之隱，不便告訴她。所以，她要親自去查。無論發生什麼，她都會同他共同承擔。

    沒曾想，這一查，竟會令她後悔萬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