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番外四 蒹葭
他垂了眸子,掩蓋住那目光閃爍的眸子,勾唇一笑道:“可不是,只不過這凌仙尊不能如了母親願。”
“為何?”蘇卿卿不快的問道,語氣有些冰冷。
沈晗笙額頭上開始慢慢涌出汗珠,他手微微背後,指甲刺入掌心的柔嫩處,道:“因為……凌鳳之他是個龍陽之好不說……還………”
“還什麼?!”蘇卿卿皺著眉道~“難不成,他還是個不舉?!”
沈晗笙頓了頓,笑著點了點頭,心說與其造謠凌鳳之是個無用的男子,總比**於自己母親要強的多……
蘇卿卿厭惡的看了一眼半死不活的凌梔,在她眼中,男人就分兩種床上的,床下的。
所以,凌梔完美的入了蘇卿卿的黑名單,逃過一劫。可蘇卿卿怎麼甘心,這麼個尤物,不能別人狠狠疼愛,實在是暴殄天物!!
“你——”蘇卿卿伸出一根手指,指甲上塗的猩紅的豆蔻道:“既然s是龍陽只好,你不若就上了他。我倒是要看看一向清心寡慾的凌仙尊,被人壓在身下是怎麼個妖嬈嫵媚的模樣。”
一席話嚇得沈晗笙險些跪了下去,軟這腿硬著頭皮的說道:“母親……不可……”
“有什麼不可的?!”蘇卿卿勃然大怒,沈晗笙今日違背了她太多的命令道:“快點,給我上!我還沒見過龍陽之好,到底是個什麼樣子!”
迫於淫威之下,沈晗笙動了。
本就是經歷了情事的少年郎,吻起人來居然也是得心應手,雖然那人是個男人。一開始只是蜻蜓點水一般,吻上了高挺眉骨,而後是緊閉的雙眼,
鼻樑……
以及,那薄涼的唇……
吻上那唇的一刻,沈晗笙一瞬間頭皮像是炸了一般,發著麻。
蘇卿卿托腮,看著漸入佳境的沈晗笙,面帶微笑。惡趣味得到了巨大的滿足,雖然不是自己親力親為,可作為旁觀者,物件又是那兩個相貌甚佳的美男子。著實有些賞心悅目。
沈晗笙感到十分的熱,吻著吻著扒了那人的衣袍,解了腰帶。手上下撥弄著,心說著種醉生夢死的感覺,為何這般熟悉,竟然是跟女子完全不同感受……
可他不能再繼續了,否則假戲真做,定要對不起凌梔跟洛寒生。
心裏祈禱著,蘇卿卿快些離去,可就在這時,身下的凌鳳之好死不死的發出一聲呢喃,道:“嗯………寒生……”
“呵,還真是個龍陽之好。”蘇卿卿勾唇一笑,指尖撩了撩耳邊的長髮道:“賞你了~”
本來是不信的,畢竟說出來何人相信那高高在上的凌仙尊居然是個廢人,且還是個喜歡男人,這樣為世人所不容的人。
蘇卿卿本以為這不過是沈晗笙的一番託詞,信不得。也就帶著試探的心裏就在了現在,可那一聲“寒生……”叫的連他的心都蘇了,怕那沈晗笙所言不虛。
蘇卿卿走後,沈晗笙一個鯉魚打挺的從凌梔身上蹦躂起來,飛快的拉開了二人之間的距離大口大口的喘著氣。想讓自己躁動不安的心平靜下來。
後來他將凌梔重新捆紮好,逃了出去。
一番思索之後,沈晗笙決定順從自己內心的聲音賭一把——殺了凌梔。
後來,他真的這麼做了。
因為當他吻上那薄涼的唇時,心裏有個聲音告訴他,凌梔是鳳凰,浴火重生,磐涅成神。殺了他,等於救了他。
也真的後悔了……
當他找到落魄的洛寒生時,他真的後悔了。他從來沒見過如此的洛寒生,身上髒的不像話,從前的洛寒生可是衣著打扮,向來一絲不苟,還順帶著將凌梔收拾的十分得體。
可現在,不知是幾月沒洗澡了還是如何,一身黑衣彷彿能從上面扣下泥巴一般。頭髮粘黏在一起,成了一縷一縷的模樣,似乎上面的黑色結痂,是從前鮮血凝結而成,就是不知這血是他的還是旁人的。
左手上傷痕累累,滿是瘡痍。全都是他自己親口咬下來的牙印子。深淺不一,深可見骨,淺則皮開肉綻,手上纏繞著的繃帶,早就被鮮血染紅。
也不是知他為何一身髒兮兮的,還能掏出乾淨如雪的繃帶,而那繃帶似乎還是從衣物上撕扯下來,草草包紮後了事。
“哥哥,跟我走吧。我帶你回去,我幫你復活凌梔。”
他帶走了洛寒生,帶來了虛無縹緲的希望。洛寒生像是抓住一根救命稻草一般,乖巧聽話的不像樣。沈晗笙讓他做什麼,他立馬就去做,絕不拖泥帶水,推三阻四。
哪怕讓他殺個人,他也可以手起刀落,乾淨利落。
雖然,除了白芷,沈晗笙沒讓他親手殺了任何人。
沈晗笙過了這輩子最是幸福的日子,可當他們圍困住無妄山時,他眼皮飛快的跳動著。他隱隱的覺得十分不安,若是凌梔真的已這種方式回來……
定然不會原諒洛寒生……
他本想自己代替洛寒生,受那凌梔千般責罵,為世人所唾棄。可他確實成了洛寒生,這是他原來的打算。
可誰知,那一戰。他千算萬算沒算到一個紅蓮,一個淨蓮君引得他們連連退敗,到最後丟盔棄甲落荒而逃。
而洛寒生也是那天,一夜白頭,那根稻草是壓死駱駝最後一根稻草。
沈晗笙的身體一日不如一日,蘇卿卿給他下的蠱毒在他體內橫衝直撞,啃食著他的內臟,他想自己已經沒幾天好日子過了。
可自己的哥哥怎麼辦?
肝腸寸斷,一夜白頭。洛寒生好像失去卡所有的活力,沈晗笙覺得如果自己不能再陪在他身邊,那黃泉路上指不定他日再見。
那一夜他沉思了許久,現在大雪紛飛的庭院裏,低聲唱著耐人尋味的歌曲,也不知給誰而歌,是遠在無妄山的陳盈盈還是近在眼前的洛寒生。
“蒹葭蒼蒼,白露為霜。所謂伊人,在水一方。溯洄從之,道阻且長。溯游從之,宛在水中央。蒹葭萋萋,白露未晞。所謂伊人,在水之湄。溯洄從之,道阻且躋。溯游從之,宛在水中坻。蒹葭采采,白露未已。所謂伊人,在水之涘。溯洄從之,道阻且右。溯游從之,宛在水中沚”
大片的蘆葦青蒼蒼,清晨的露水變成霜。我所懷念的心上人啊。就站在對岸河邊上。逆流而上去追尋她,追隨她的道路險阻又漫長。順流而下尋尋覓覓,她彷彿在河水中央。蘆葦悽清一大片,清晨露水尚未曬乾。我所懷念的心上人啊。她就在河水對岸。逆流而上去追尋她,那道路坎坷又艱難。順流而下尋尋覓覓,她彷彿在水中小洲。河畔蘆葦繁茂連綿,清晨露滴尚未被蒸發完畢。我所懷念的心上人啊。她就在河岸一邊。逆流而上去追尋她,那道路彎曲又艱險。順流而下尋尋覓覓,她彷彿在水中的沙灘。
他想追尋著自己的心上人,想陪她地老天荒,想陪著自己心裏惦記的人浪跡天涯。可如今這都是不可能的事情了,他甚至還來不及告訴陳盈盈,他喜歡她。
更來不及跟洛寒生解釋,一切的原因。他罪孽深重,不可饒恕,也不願意去委曲求全低聲下氣的給別人解釋——我沈晗笙,沒有那麼壞的。
隔天,虛妄飛走了。
洛寒生的心,活了。
他看著神色恍惚,眼中滿是喜悅的洛寒生他忽然覺得自己可以真正的為自己哥哥,為自己心心念唸的哥哥做些什麼。
所以,他去了。
封了洛寒生的靈脈,染了一頭銀髮去了無妄山。
走前他特地把自己的長明燈給了洛寒生,反正幽谷沒人在乎他的死活。他也不強求什麼“突然的,尊敬的關心。”認為那是侮辱了他,所以長明燈他一直自己帶在身上。
之所以給了洛寒生,是因為讓他死得其所,死得有價值。只要長明燈滅了,洛寒生就只能成為沈晗笙,代替他再這個世界上活下去,與凌梔再次痴纏在一起。
可當那冰冷的長劍沒入體內是,他是後悔的。雙手無力的扶上劍身,他想把他拔出來。
可當他想到,那月圓之日,那月亮如此的大,月光微涼,呆坐在那裏的人卻如此的淒涼無助。
他便用盡全力,將那柄長劍盡數沒入體內,然後他貼著那人的耳朵,斷斷續續的說了生命中最後一句話:“師尊………白芷……沒死…我救起來了……哥哥,哥哥……沒殺人……”
他最後還是告訴了凌梔,死的是誰,讓他心照不宣的放下包袱。本來嘛,他沈晗笙就是十惡不赦罪無可恕的渣滓。
死了,也沒人憐惜。
他想著,這樣哥哥和師尊,就能順理成章的在一起了吧。洛寒生一定很開心,而自己再也不能見到他們了。
也好,總歸是解脫了,再也不用帶上那面具扮演著丑角,幹盡了天下所有的壞事,他還想如此苟延殘喘的存活於世間,那未免太貪心了。
所以,他不想了,也不願了。
世間太冷,他好累,想好好休息一下了。
願諸君,此生長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