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分道揚鑣
凌梔去了陳盈盈的房間,那孩子此時滿臉的繃帶,憔悴的靠在床上,提不起半點精神。見了凌梔來,也只是淡淡的看了一眼。
凌梔看她這麼個毫無生氣的模樣,滿是心疼,任誰都接受不了自己本來完美無缺的容貌被毀成了這樣。
“盈盈,”凌梔輕輕的喚著她“回無妄山吧,我讓人送你和寒生回無妄山吧。有你小師叔在,你臉上的傷一定可以好對麼?”
沒有迴音,陳盈盈弱弱的點了點頭,又拿起筆寫到。
“陳家,可是沒了?”
凌梔嚇了一跳,他故意瞞著陳盈盈,這孩子又是從何而知?
凌梔抿了抿唇,不去回答他。可陳盈盈是多麼玲瓏心思的人,他這個反應足以告訴她事實了。
“師尊”陳盈盈紅了眼眶,寫出的字也不是那麼漂亮了“我想回無妄山。”
.看著自家小徒弟,如此傷心的模樣,凌梔暗暗握了握拳,不論如何都要查明真相。
“好。”
“師尊,我有一物要給師尊。”
那是一滴晶瑩剔透的琥珀,不過是指甲蓋大小,被陳盈盈一直掛在脖子上,仔細的收著。
凌梔捏著端詳了半天,忽的對光一看,才發現小小的一滴琥珀裡面居然別有洞天。仔細看了一番,凌梔有些吃驚,對陳盈盈投去驚訝的表情。
哪知陳盈盈不再看他,偏過頭自顧自的閉目養神。
出了房門,凌梔攥緊了那一滴琥珀,眼中神色翻涌著。
屋內的陳盈盈流下兩行清淚,她不可能不怨凌梔,可她有沒辦法怪罪他。畢竟自己師尊,是爲了自己纔打草驚蛇,引得那些喪心病狂的人屠了陳家。
一切的一切都是怪她自己啊……
也許,當年與那人的初見,就是個一切錯誤的源泉吧。
凌梔看著洛寒生和陳盈盈一行人消失的方向,暗暗的捏了捏扇子。冷著臉走向了方纔洛寒生躺著的屋子,有些時候,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十倍還與人。
陳桉是被薰醒的,濃重的血腥味,薰的他呼吸都困難許多,蒼白這臉渾身無力。環顧四周,發現不是自己熟悉的屋子可空氣中瀰漫的氣味,又彷彿是陳家的地獄。
“醒了,陳桉少爺。”好聽的男音響起,柔柔的,如同春風拂面。
定神一看,凌梔那似笑非笑的神色看的陳桉渾身發抖,嚥了口吐沫,陳桉說:“仙尊,我陳家……”
“沒了”凌梔笑了笑“除了你這一脈,其餘人都死透了。”
陳桉大驚,冷汗一下子就發了出來。
“什麼……叫做…除了我這……一脈”
凌梔搖了搖扇子,用輕鬆的語氣說道:“就是,包括你父親,和你的貼身小廝在內的親近之人全部完好無損。而其他人怕是去閻王爺那裏喝茶了……”
總覺得,他這語氣像是再說,今天天氣真不錯。
凌梔見陳桉被嚇傻了,繼續說:“你昏迷這兩個時辰,縱使我借用無妄山的人封鎖了訊息,此時陳家滅門之事已被傳開了。你們的皇后娘娘,直接暈再了鳳攆之上。皇上下令徹查此事,結果,陳桉少爺你猜怎麼着。”
怎麼樣陳桉都不想去想,因為眼前的漂亮仙師已目露兇光,笑的陰陰沉沉。
“逃出的小廝指正,昨日在下攜愛徒,威脅陳家,倘若陳家不履行諾言,便屠了這陳家。”凌梔冷笑到“而且,那小廝逃命之餘,居然不忘瞟了一眼行兇之人,更不忘看了那人的佩劍。”
陳桉此時什麼都不想再聽了,瞪大著雙眼,看著眼前溫潤如玉的男子。
凌梔不管他想不想聽,依舊冷笑著,陰惻惻:“指正之人,說行兇者乃我無妄山門的首席弟子!”
刷的一下,一陣涼風吹過,名劍虛妄散發著清冽的寒氣橫在陳桉的脖子上。凌梔捏著決,連身都沒起,盯著陳桉苦不堪言的臉問道:“你究竟是何人,為何獨獨你這一脈沒有任何損傷。”
陳桉篩糠似的抖著,原本俊秀的世家公子臉上,佈滿了冷汗,嚇得扭曲的不成人樣。
“我,不知啊……”
半晌憋出了這麼幾個無用的字眼,陳桉覺得自己快被嚇尿了。正以為虛妄會直接劃破他的喉嚨時,刷的一下,虛妄遵從主人的召喚回到劍鞘。
凌梔收了剛剛皮笑肉不笑的笑容直接冷了臉,果然跟他猜的不錯。
幕後之人,必定是想置無妄山於不仁不義之地,以陳盈盈為餌,故意露出與外族勾結的意向。逼著凌梔出口威脅,再栽贓陷害。
只不過,他方纔用無妄山秘術審問那倖存者,的確是看到了行兇之人的臉。的確是那張,冷漠又疏離,刀削般俊俏的臉。
果然是百年之前的那個人麼?
他到底是誰?
到底想要什麼……
洛寒生第一次以這樣的方式回到無妄山,被人用捆仙繩牢牢的困著,四肢被束的生疼。
“白蘅!”洛寒生怒吼著,簡直要被氣死過去。
白蘅躲在門外怎麼樣都不敢邁進來,顫巍巍的說著:“大,大師兄,你好好呆著。仙尊不讓你,解開……”
洛寒生氣的磨牙,眉毛一抽一抽的,聲音比往常要高了八度:“那也沒說讓你這樣綁著我?!”
白蘅默默的看了眼洛寒生胸前的漂亮蝴蝶結,這不,怪可愛的啊。
簡直要被氣瘋了,洛寒生鐵青著臉,祈禱著自己師叔師伯還是長老們,誰能趕緊過來解救自己。
實在是不想看那個該死的蝴蝶結啊!
千草殿內,葉穎正在看那好看的畫本時,大門直接被人踹了開。嚇得她以為無妄山被下三門攻上了山,看清了來人,更是氣的直接將手中的書扔了出去。
那人往日那張笑的玩世不恭的臉,居然板了起來,穩穩的接住飛來的橫禍。
“師妹,出事了。”
葉穎隨林莫雁到紫竹林前,還在想是不是凌梔離家出走被抓了,可她看到了被五花大綁,愁眉苦臉,臉色冷的要把空氣都凍結的洛寒生的時候,她覺得她可以考慮一下是不是自家師兄仙逝了。
“師叔”洛寒生掙扎著行了一禮
葉穎抽了抽嘴角,怎麼感覺這不是在行禮,僵著身子纔沒有讓自己條件反射的躲開這一禮。尷尬的笑了笑輕聲道:“師侄,別來無恙啊,哈哈哈,你師尊呢?這是在玩什麼好玩的遊戲?”說完解開了捆仙繩,額,綁的真結實啊,這蝴蝶結真是好看。
本來是想著打破僵局,結果才提了凌梔一下,洛寒生的臉色更臭了。葉穎簡直要咆哮了,怎麼了這是,被逐出師門了還是那老不死的給他找了個師孃?
幸虧林莫雁反應過來,說道:“他師徒二人在山下出了不少事,眼下盈盈重傷,自爆了靈脈。師妹,先去給盈盈看一下吧。”
葉穎以為,只是輕微的震碎了靈脈,當她為陳盈盈把了脈,才發現,果然有其師必有其徒。
葉穎原本以為,天底下只有凌梔那麼蠢的把靈脈碾成粉末一樣,爲了一瞬間的爆發。
怎麼這丫頭也是如此,陳家是對她做了什麼,讓她拼死如此?
嘆了口氣,給陳盈盈略施銀針穩了她的氣息。以她資質,想要恢復從前的狀態怕是天方夜譚,只得好生調養,今後怕是泯然眾人矣了……
搖著頭走了出去,葉穎看著門外一言不發的林莫雁和洛寒生,自顧自的道:“好生調養,便無性命之憂。”
結果,無人理她………
過了會兒,林莫雁抬眼,苦澀的笑了笑:“師妹,你說我若對下三門開戰,勝率多大?
葉穎嚇得差點滾下臺階,伸手扶住門框道:“啥玩意?你瘋了還是我在做夢?”
林莫雁不再吭聲,偏過頭默默的沉思。一旁的洛寒生輕輕的說道:“師叔,陳家被屠了。”
好了,這下子葉穎連門都不用扶了,直接一屁股坐在臺階上,喃喃道:“我一定在做夢。”
“誰幹的?”
“似乎是瞑城的人,行兇者好像跟我很是相像。”
稍稍冷靜了片刻,想起了凌梔以前說的話。葉穎揉揉太陽穴,此事可真是複雜啊。
此時的凌梔爲了不必要的麻煩,帶著陳桉逃離了長安。
他之所以支開洛寒生,就是明白,這件事遠不如眼前所見那麼簡單,定然跟洛寒生的身世有關。而且,那人定然是下三門之中的人。
當年迫不得已才帶著他上了戰場,如今無論如何凌梔都不希望他的寶貝徒弟再受到什麼傷害。
簡單的易了容,收起了那副恍若謫仙的面容。坐在那簡陋的茶鋪,凌梔皺著眉嚥下苦澀的茶水,同時耳聽八方。
“哎哎哎,聽說沒。那無妄山的仙人,居然屠了陳家!”
茶鋪向來是探尋訊息的好地方,來往的人,魚龍混雜。交談之中不難聽出一些有用的訊息,凌梔易著容,慢悠悠的喝著不能算是茶的水,一邊耳聽八方。
“要我說,當年那場大戰,不是他師尊帶著他,拼那個毛頭小子怎麼可能一戰成名。”一大漢豪爽的喝了一碗茶,砰的一下吧碗扔在桌子上。
旁邊的人似乎很怕他,一小個子諂媚的給他滿上水,說道:“可不是,若是大哥能拜入這無妄山門下,那日出風頭的可就是大哥你了!”
“哼,現在他無妄山我還不樂意去呢”大漢啐了一口“皇帝老兒兵馬都圍到無妄山下了,怕是再不交出陳桉公子和那洛寒生。嘿嘿,就有好戲看咯!”
猛的聽到自己的名字,陳桉抽了抽嘴,此時的他早就褪去了錦衣玉服,一身小廝打扮,臉也刻意的整了整:“仙尊?”
陳桉看著依舊慢慢喝茶的凌梔,試探性的問了問。
幾天的相處,陳桉斷定眼前此人定不是想傷他的,膽子也大了起來一路上戰戰兢兢的扮演好小廝這個角色,把他這麼多年來被人服侍的招數全都用上了。可眼前這人理都不帶理的,笑都不笑了。陳桉總有一種,自己好像礙著他的眼的感覺。
“仙尊,可是要回無妄山。”陳桉小心翼翼的問著。
凌梔抬眼看了一眼,眼神不善:“回去幹嘛,你想讓無妄山也被屠了?”
陳桉咻的一下打了一個寒戰,怎麼聽著陳家被屠是因為他?不會吧,他又沒得罪什麼人,親孃啊……剛剛那個眼神真嚇人。
凌梔偏過頭,不去看他:“陳家被屠,你好像很高興?”
陳桉兩腿發軟,險些跪在地上,儘管這幾日他極力剋制,可凌梔還是發現了。
沒錯,他很開心,或者說從來沒有這麼開心過。
小時候的陳桉總是被人欺負,因為他有一個卑賤的娘,風塵女子。可他父親母親的確恩愛非常,把他母親寵上了天。可也因為如此,他這一脈只有他一人不曾有旁的兄弟姐妹,他父親也因為他母親的緣故,被家族打壓著。所以小時候他沒少被欺負,被推下樓梯,扔進湖裏不給飯吃已是家常便飯。他也不敢跟父母說,一個人被欺負的長大身邊連了朋友都沒有,只有陳盈盈還願意理一理他,後來大了,漸露鋒芒被陳老爺子器重,日子纔好過點。
陳桉不敢撒謊,委屈巴巴的點了點頭。凌梔嗤笑一聲,說:“屠你陳家的人,怕是跟你交情匪淺,獨獨放過你這一支。若是我再把你帶回無妄山,那人怕是以為我要害你指不定,也要屠了無妄山咯。”
陳桉閉口不言,他又不傻猜都猜的出來,可是實在不知道他什麼時候結交了這樣的朋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