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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青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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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1章 百看不厭

    梧桐宮——

    參天的梧桐樹伸展著他廣闊的枝葉,流水般的月光清灑而下,讓每一片葉子都染上了幾分銀色的光輝。

    天羽宮離這漫天星空很近很近,抬起頭就有一種“伸手可摘星辰”的感覺。月亮也是圓圓的,發著銀色的冷光,大大的一輪明月,寄託着萬物的相思。

    凌梔推開了房門,道:“你就住這裏,可好?”

    這梧桐宮一向被人打理的十分好,他自己又是個精緻的人。無論是什麼房間,都要被他收拾的十分得體,典雅風趣。

    給洛寒生房間更是他精挑細選的,不過不是自己的罷了。

    洛寒生神色自若,帶著往日對生人的冷漠,從喉嚨里扣出了個字。

    “嗯。”

    裹著數九寒天的冰碴子,夾雜著凌冽的寒風吹的凌梔心尖疼。他扶住門框的手微微用力,看著矮自己一頭的少年,垂著眼眸,慢慢的走了過去。

    好像是有人用一根細小的銀針,一針一針的戳著他的心。一開始還沒有什麼感覺,不過是輕輕的刺痛了一下。可久而久之,就算是有著鐵甲的心,也被戳的千瘡百孔。

    凌梔張了張嘴,想要從乾啞的摳出個什麼字出來,將支離破碎的字拼湊成一段完整的話語。

    如鯁在喉。

    努力了許久,努力到那少年走的越來越慢,慢到最後連同腳步都停了下來。一動不動的停在那裏。可他,依舊是沒有說出一句話。

    而非是沒話說,也得是千言萬語無從說起。只是,他不知如何才能清楚的告訴少年,他心中的所思所想。怎樣開口,才能不去傷害他。

    心裏被一雙手狠狠的揪住,洛寒生是一樣凌梔大步走過來。一把抱住他,如同從前一般,把他按在地上也好,桌子上也罷,那裏都好。狠狠的佔有他,讓他只屬於他一人,讓二人的氣息交纏在一起,再也分不開。

    可凌梔沒有。

    風穿過二人,微微有些冷,

    秋風本就是帶著愁意,這麼一吹,二人的四周的溫度都開始漸漸變得冷了幾分。

    好似捲起落葉的秋風,帶著兩片落葉。飛的越來越遠,遠到二人再也見不到彼此。迴歸大地,落到千篇一律的落葉之中。泯然眾人矣。

    凌梔擰著眉,屋內沒有掌燈。僅僅有著淡薄的月光,驅散著黑暗。可惜,這黑暗太過於濃郁,區區月光怎麼能撥雲見日?

    少年一動不動的立在那裏,削瘦的身影,連同影子都是瘦小的宛如紙片剪裁而成。凌梔看的眉頭直皺,這幽谷是不是沒給他吃飽飯?本就是一頭銀髮,身材又矮小,簡直就是個營養不良的代表人物。

    凌梔嘆了口氣,不能再呆再這裏了。他轉身離去,可才走了幾步,就又停下了步伐,擰著沒用微乎其微的聲音,悶悶的說道。

    “好好休息,明日見。”

    月影斑駁,不知道是誰先動的手,不知道是誰先開始的。

    迷迷糊糊之中,凌梔懷裏衝了進個個毛茸茸的東西。而後就是溫熱的鼻吸,夾雜著雷點般的心跳聲。

    炸的二人都失了神智,緊緊的糾纏了在一起。

    天地之間就只剩下了彼此,連同花草樹木,鳥獸蟲魚,清風明月都是了原本的色彩。有的只有相擁的愛人。

    微微分開,凌梔嘆了口氣,將洛寒生緊緊的抱在懷裏。神色掙扎,啞著嗓子道:“不是……都讓你好好休息了麼……”

    “我怕。”

    洛寒生閉著眼,埋首在他懷中,壓著那人的長髮,嗅著那淡淡的花香味。他不想醒來,就想這樣一直抱著他。

    直到地老天荒,山河破碎。

    “怕什麼。”

    “怕你不要我。”

    明知故問,凌梔自嘲的笑了笑。環住洛寒生的手也緊了緊,似乎想把少年連同身上的所有氣息都藏在自己心裏的一隅天地。

    “不會。”凌梔悶悶的說道

    “不會不要你。”末了,他怕不夠真誠又補充道。

    洛寒生深深的吸了一口氣,眼中的光一下子燃了起來,與天空中那一輪明月一般,清冷而又炙熱。

    他道:“此話當真?那師尊為何……”

    語氣半分驚喜半分憂愁,緊緊的抓住那人胸前的一縷秀髮,生怕給人搶走了一般。

    凌梔沉默了,他思索著該不該告訴洛寒生自己心中所想。該不該舊事重提,把自己曾經的無理取鬧,不懂情愛的樣子完完全全的剖析給他看。

    洛寒生怕他不要自己,他何嘗不怕洛寒生離開他。

    左右都是相互的,誰也沒多愛誰一分,都是滿滿的。盛滿了酒液的玉盞,稍稍不小心就會灑了出來。

    “鳳之。”

    洛寒生輕輕的喚著他,打斷了他的胡思亂想,低頭去看,對上了少年黝黑的眼眸。嘴角微微勾起一抹笑,他好像明白了什麼。

    “如果,你不想說,那就不說,都過去了。”

    “好。”

    一個字,說的鄭重其事,一諾千金也不過如此。就像是新人洞房花燭夜,姑娘家鳳霞鳳凰,面色緋紅,嬌聲問著自己的郎君:“可願與我白頭偕老,長相廝守。”

    而後郎君鄭重其事的說:“好。”

    如此一般,暗自的託付春心。

    凌梔眯著眼,抱著洛寒生躺在梧桐樹的枝丫之上。懷裏的人已經沉沉的睡了過去,可手裏還緊緊的抓著自己的長髮,怎麼掰弄都不願意放手,凌梔喜好噙著笑,隨著他去了。

    他微微闔上眼,細細想著白日裏的大起大落。

    往生殿上,眾人被天月兒一番話逼的啞口無言。天墨軒臉色鐵青,一副死了老婆的表情,雙手抱胸,靠在椅子上臉上帶著森然的笑意。

    天月兒此舉,不過就是想救下靈兒,也沒想著讓她全身而退。畢竟無論怎麼解釋,私自帶鬼族之人入了天羽域,更是去了天羽宮——這等天族禁地。

    而後又死不悔改,自己的宮殿內私會鬼族之人。就算是天月兒再怎麼想幫他開脫罪名,也是心有餘而力不足。

    天羽宮的禁制,能開啟的只有他們四人,這是衆所周知的。鬼族人在身份暴露之後,還能自由出入天羽域,其中暗含的道理不言而喻。

    必然是有人偷偷的開啟了禁制,放了那鬼族帝君爍夜進來。

    至於是誰,大家都是心照不宣的。

    天月兒能做的只能是從天墨軒以及一眾大臣手中,將破敗不堪的天靈兒救下來。就算要被關起來。還是要被送到天牢之中,剝奪封號也好,好歹不用處死,落得人人喊打的地步。

    一番爭論之下,天月兒據理力爭的給天靈兒爭取到了免受牢獄之災的特權。回了自己的寢宮,待日後大會再議。

    聽候發落。

    眾人散去之後,凌梔一個箭步衝了上去,一把抱住天靈兒,將她揉進自己的懷裏。

    他啞著嗓子,帶著濃濃的愧疚之情,跟她說著“對不起,謝謝你。”這三個沉重的話語。

    若不是他當年心智不堅定,緊緊因為一些兒女情長的事情,方寸大亂。惹得整個玄鳳營,都自亂了陣腳,才讓夜圭有機可乘。

    而後更是在磐涅時,受三昧真火的影響,有了輕生的念頭。讓他一時之間聖火入體,燒的心神大亂,才讓肉體靈魂都被燒的灰飛煙滅,魂飛魄散。

    他對不起自己的主人,對不起這個嬌小的女孩子。

    從來都是別人的掌上明珠,被寵著長大。一生都不見得犯什麼過錯,更不會有人去責備她。

    可她卻因為自己,做了著大逆不道的事情,違背天理人倫,受千夫所指。

    這是她何時受過的委屈啊。

    “阿梔,沒事了……”天靈兒輕輕的順著他的後背,就想從前摸著那鳳凰的羽翼一般,輕輕的柔柔的。

    凌梔跟隨天月兒等人,親自將天靈兒送回了寢殿。

    而天墨軒就跟在他們身後,凌梔本是摺扇一來,橫在天墨軒的頸間。大有再往前一步。就要了他的命架勢。

    可天靈兒卻開了口。

    “阿梔,讓我跟他說說話。”

    凌梔本是不願的,可天月兒對他搖了搖頭。這才收了青玉扇,跟著狐謙一同離去。留下神色複雜的天墨軒,跟天靈兒面面相覷。

    狐謙生拉硬拽的把凌梔拉了去,將這一片天地留給了這對苦命鴛鴦。

    “進來坐吧。外面冷。”

    “好。”

    這是凌梔最後聽到的話語,一個滿是疲憊,一個壓抑著不明的情感。

    回了他的梧桐宮,天月兒狐謙與他三人親手設立結界,把梧桐宮裏裏外外設了個遍。遍地都是禁制,哪怕一隻蝴蝶都飛不進來。

    怕的就是天墨軒或者龍族的長老殺了回來,現在的他跟尚且未恢復的洛寒生根本受不了這樣的折騰。

    微風吹起他鬢角的兩縷長髮,掃過懷裏少年的臉龐。微微的讓少年皺起了眉頭,往他懷裏更加拱了供,抓住髮絲的手也緊了緊。

    讓凌梔懷疑,是不是他一鬆手自己這一縷長髮就會瞬間脫落?

    嘆了口氣,伸手去拂平少年皺起來的眉頭。一下又一下的,手指劃過高挺的鼻樑,又劃到那張可人的唇。

    真是奇怪,明明都是神獸,都是上天精雕細琢的寶物。怎麼這人居然生的如此好看,一張臉讓他挑不出一丁點毛病。

    就算是閱美無數,從前盯著天墨軒跟天莫言兩大美男子看了許久,也會覺得膩。哪怕是曾經的青玉,讓他心動不已的人。看久了,也會覺得那一張精美絕倫的臉是如此清淡。

    獨獨懷裏的那人,怎麼看都不膩。

    百看不厭,說的怕是如此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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