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什麼？”尹漱衣似是沒聽清，剛剛饒平沒頭沒腦來的那一句到底是什麼意思。

    “我說，”饒平一字一頓，“他護不了你。”

    尹漱衣半張著嘴，饒平面色緩和，“你不是問我，我有沒有喜歡的姑娘，問我會不會這樣對待我喜歡的姑娘嗎？我有心上人，可我一輩子都不會這麼對待她。”

    尹漱衣動容地看饒平繼續講下去，“我這輩子只要她好，她好，我便好。我發誓，這輩子無論能不能娶她為妻，我都會一直護著她，幫著她。我從來，沒覺得自己是個多光明磊落的人，我也會演戲，也會算計，可對她，我捨不得。她是那麼那麼美好的一個人，好像只是看見她，我就能看到希望，就能看到美好。我每做一件事情，都在想，做出這樣事情的人，能不能配的上她。是她讓我變成了一個更好的人，她，就是我的光。”

    尹漱衣覺得臉上冷冷的，隨意拿手一抹，居然一臉的淚，饒平還沉浸在自己的話語裡，尹漱衣迅速擦乾臉上的淚水，專心聽下去。

    饒平像是小小的笑了一下，“我有時候也會用點小心機，打聽她傢什麼時候祭拜，我悄悄過去，裝作偶遇，這樣就可以光明正大的見她一面。去她家拜年走動的時候，會故意和每個人行禮，這樣她就會對著我說一句話，雖然只是一句客氣話。慫恿愛張羅的夫人辦個什麼聚會，把帖子送到她出嫁的大姐姐家，這樣就可以明目張膽地，湊過去講兩句話。現在想想，也是挺幼稚的。”

    饒平的眼神轉向窗外，醫館坐落的位置極好，窗外風景極好，外面陽光也正明媚，饒平雙手交叉，“尹漱衣啊，你知道嗎，有時候，我真的好羨慕老袁。你看，他家庭幸福，父母恩愛，又是獨子，所以他什麼事情都想的很簡單，很容易，想到什麼，哪怕不合禮數，也敢去做。我，我有時候會覺得，他活的肆意，就像個謫仙一樣，來去自如，可是在這個世上，也許就是因為有他這樣的人在，才讓我看到一點點希望。”

    有什麼在落，大概是淚水吧，饒平總說，都是活了幾十年的人，誰心裏沒點痛楚，可尹漱衣心裏總覺得，饒平他們，和自己是不一樣的，他們活在這個時代食物鏈的頂端，他們有更多的自由，也有更多，選擇的權利，可萬萬沒想到，還沒觸及傷疤，就看到了這樣的饒平，這樣卑微的饒平。

    眼前的他這麼陌生，又這麼熟悉。

    尹漱衣嘆了一句，“真沒想到，你是這樣的痴情種。”

    饒平自嘲地咧開嘴，“我母親過世沒多久，父親就迎娶了繼母，夫妻恩愛，好像這個世界上，從來沒有出現過我母親這個人。只有我的存在，會一直一直地提醒父親，提醒父親，這世上，曾經出現過，他現在沒有資格也沒有心情提起的人。所以，父親處處針對我，常常會把最難的問題丟給我，我以為，只要我聰明，我出人頭地，就可以討他的歡心。所以後來，遇到不會的問題，我就會一直想，一直想，慢慢的，很多別人回答不了的問題我都答上來了，別人做不到的事情，我也都做出來了。可我發現，無論我多努力，他也一定會雞蛋裏挑骨頭，嫌棄我的不是。開始也曾經期許過，期許過我的優秀，總有一天會被他看到，直到後來，我才發現……”

    饒平目光平靜，像是在說別人的故事一般，“我呢，我就是他的眼中釘，肉中刺，他永遠不會把我當成他的兒子，我越能幹，越是獨當一面，他就會越害怕我來日取代他，就越會防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