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年紀大了，人也糊塗了，竟不知，你們這些小輩，膽子一個比一個大。”

    屋子裏擺了好幾個火盆，此時的尹漱衣正百無聊賴的翻著書。章老一進來，便是帶著不贊同的這一句。

    許久不見章老，尹漱衣本想著親近一番，沒想到，章老說話做事還是如此嚴苛，不喜歡的，不贊同的，也全都直言直語，倒是讓尹漱衣萬分下不來臺。

    饒平看著臉上一陣青一陣白的尹漱衣，只能硬著頭皮做和事佬，“章老教訓的是，只是事急從權，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

    章老半點兒不想就此罷休，坐在尹漱衣的正對面，直視著對方的眼睛，話絲毫不留情。“什麼事急從權，啊？和我那個小女兒一樣，都是胡鬧。不聽老人言，吃虧在眼前。從前是沒有勸過你們嗎，好的壞的早就講的清楚，當時點頭答應的好。現在看起來，就是左耳進右耳出，風過不留痕的。哼，我在朝裡多少年了，我又活了多少年了，還能騙你們？”

    尹漱衣哪裏還能坐的下去，只能站起來，低著頭，乖乖聽訓。話糙理不糙，章老說的沒有錯，此行幾多艱險，現在想起來都覺得後怕的很，當初若是有一步行差踏錯，只怕就是饒平也不能善終。

    章老喝了酒，本就直爽的性子變得更耿直，直到一番氣都出了，才漸漸安靜下來。

    “行了，一個兩個的也都別站著了，坐吧。頭埋的那麼低，到頭來還不是一意孤行不聽勸，真是……”

    尹漱衣和饒平對視了一眼，乖乖的坐下，跟個小學生一般，坐姿端正，不敢有半點兒不敬。

    “章老，”尹漱衣清清嗓子，還是開始了自己艱難了說辭，“在宮裏的時候，我倒是見到令愛了。”

    章老沒什麼表情變化，尹漱衣嗓子更幹了一些，“她……很不好。”

    剛說完不好，章老冷哼一聲，打斷了尹漱衣接下來的話，“不用你說，老夫也知道她過的不好。當初她非要進宮，攔都攔不住，老夫苦口婆心的勸她，誰知她還是趁著老夫不注意跑了。現在怎麼樣，都應驗了吧。”

    饒平笑笑，“為人父母，都是如此的。說到底，您也是刀子嘴豆腐心，不可能真的就這麼不管白舞妹妹。”

    “管？怎麼管？”章老眼睛一豎，“老夫要是管，就是插手皇帝的家務事，搞不好，還是前朝後宮的私連之罪，老夫擔得起，這把歲數的人了，什麼沒想開。白舞呢，往後在宮裏低三下四一輩子嗎？”

    尹漱衣想想白舞在宮裏進退維谷的局面，“章老，您大概不知道後宮如今的形勢，怕是白舞小姐，自保也很困難了。”

    這話說的真誠，章老拍著膝蓋，也是一聲嘆息，“漱衣，你話裡句句真心，老夫也是明白的。白舞是老夫的親生女兒，老夫怎會不心疼。她在宮裏的日子如何，老夫身邊的眼線也沒少知會老夫。後宮的事情，老夫著實幫不上了，只能多加助益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