舊日的時光，這麼近卻又那麼遠，彷彿只是一個瞬間，那個喜歡水晶葡萄的女生就長大了，昨天還是懵懂今天已然高中。

    也是在這種流沙式的時間中，我慢慢忘卻了那段光影年華，而那個水晶葡萄的女生早就在記憶裡種下了根。

    “下午月考，下面我強調一下要求……”進入高中最悲劇的就是遇到燈泡，那個當年挑逗的政教處主任，時間絲毫沒有磨去他頭頂的光環，依然閃閃發光，每次考試強調紀律這是他的考試三部曲之一。

    “第一、不要作弊，第二、不準作弊，第三、不能作弊。”燈泡這種人屬於膽小怕事型，雖然做了政教處主任，但是還是怕班裏同學的醜聞給子留下小辮子，所以每次考試前都要訓話，而在這個學校，以燈泡為首的無背景、無派系、會拍馬屁、有位置的人還真不多，他也算是萬紅叢中一點“禿”。

    自從進了高中，我就發現這個學校真不簡單，以辦公室副主任淡淡為首的背景馬屁派一直聯合坑害學生。

    上學期跟我們班跳跳虎——智偉兄，上課時間出門打桌球被淡淡逮個正著。

    “你們看著事情怎麼處理啊？學生不好好學習上課時間出去玩……”每次聽到淡淡說話就想吐，大道理頭頭是道。

    “你們班主任是朱主任吧，我看他對學生要求還是比較嚴格的嘛，你們這樣做不覺得對不起他嗎？”

    “學校現在在抓學風，抓紀律，這樣吧，我把朱主任叫過來，我們一起解決一下。”

    “不叫不行嗎？我們也是第一次。”我用懇求的眼神看著淡淡，淡淡眼神裡透著狡黠。

    “哦，對了，我老爸你認識的。”

    “你老爸是…”一聽到智偉兄這話，淡淡就像發現了新大陸一樣，很是興奮。

    “智聯啊！”

    “你是阿聯的兒子啊，哦，呵呵，上次還一起吃過飯。”淡淡露出的他了笑面虎臉，還在智偉和我身上拍了拍。

    “小夥子，好樣的，去上課吧！”

    事後智偉兄告訴我，淡淡憑藉溜鬚拍馬已經拉攏了一批弟兄，以老師為例，物理組的小猴子，化學組的催化劑都被他招到麾下，更為傳奇的是，他曾今私底下跟弟兄們講：兩年內，統領物化，進軍文體。音樂出生的他，要是沒有這幫派系弟兄們的幫忙也混不到今天。

    不過學校裡面像這種籠絡層次鮮明的派系並不多見，絕大部分還是屬於憤青派。

    “學校週末讓學生自習，為什麼要老師過來？”

    “老師加班，為什麼沒有加班費？”

    “學校為什麼不敢讓老師說實話？”

    抨擊學校制度是憤青派老師最大的特徵，我們班的外語通秋爺就是其中之一，此人其貌不揚，思維能力和嘴上功夫卻是十分了得。

    “上次校長聽我的英語課，他學地理的怎麼可能聽得懂嘛，看他在下面聽得好像很認真，其實指不定在想晚上去哪兒吃飯呢，我故意編了一個很低階的單詞錯誤給學生們講了，下課後校長還說我講得好。”每次上課秋爺似乎都要重複一下他這段光輝歷史。

    這樣看來秋爺似乎是隻想自己，不聽從安排的人，實際上秋爺是學校裡為數不多的受到學生喜歡的老師。

    秋爺最大的膽量不在於他為自己、為老師說實話，對於學校壓迫學生，他也是敢怒敢言，所以這麼多年，雖然每屆校長都想趕秋爺走，但是校長換了一屆又一屆，秋爺依舊是他的秋爺，同學們都用：鐵打的秋爺，流水的校長，學校可以沒有校長，但是不能沒有秋爺。來傳誦他的光輝歷史。

    政史派系的國華每次講到人民的作用時，總是拿秋爺來舉例子，加上國華搞怪的動作，不知不覺中，秋爺也就成了神人。

    我還在懷想當中，燈泡已經走到我面前。

    “你啊，記住下午把答題卡好好圖，上次要不是你圖錯了，我們班能被副校長他們班打擊嘛？爭點兒氣，你考得好是爲了你自己，和我一點兒關係沒有……”燈泡就是這樣，每次都把自己要實現的目標合情合理，自然地說成是我們自己的任務。

    這也難怪，表面上燈泡只注意學風不關注成績，但是每次被副校長打擊時，心理總是不好受，雖然燈泡是研究生畢業，但是畢竟不是科班出生，每次和科班出生的副校長站在一起總是覺得低人一等，再加上自己又是透過拍馬屁一步步走上位的，心裏就更沒有底氣了。

    說話間，考試時間就到了，我這個人吧，平時考試就喜歡打打醬油，特別是今天下午的英語，雖然秋爺左囑咐右叮囑，但是生來我就是那種英語就對我不感興趣的人，想考個還分數也是奢望了。

    坐在考場，看著外面的人一個個的走進來，那個喜歡水晶葡萄的女生也隨著大部隊進來了。

    自從初二分開之後，忙於應付考試，見面、聊天的時間也就少了，原以為在同一個高中可以好好處，但是高中的壓迫讓人無法想象。加之這個時期老師、同學都特別注意這些所謂敏感問題，漸漸的聯絡也就不多了，懵懂的少兒時期的瘋狂漸漸消退了。

    “Hello”每次見面她總是習慣性地跟我打招呼，可能和所有人都是這樣的吧，手上的水晶葡萄格外吸引我的眼球，兩年的時間，人變了，想法變了，但是水晶葡萄卻一直沒有變。

    “Hi”其實我也是這樣，看到熟人總會習慣性地招招手，說說聲你好，沒有理由，只是習慣。

    “你們班秋爺說，這次考試結束學校會放假，是不是啊？”每次見面話題似乎都八卦到談論老師。

    “呵呵，肯定是智偉說的吧？”

    “是不是他說的我不知道，反正現在大家都知道這個訊息，是不是真的啊？”她一臉的無暇。

    “應該是吧，這都一個月沒放假了，都快憋死了。”我其實更想放假。

    “不過秋爺沒有說過要放假，秋爺只是說，考完試學校總該要放假了吧？再不放假不僅學生受不了，我們老師也吃不消啊。智偉當時在睡覺，可能中途醒了，話沒有聽全，沒想到傳出去的訊息造成這麼大的影響。”

    “哎——還讓不讓人活了。”她一臉無奈，顯得那麼抓狂。

    “叮鈴鈴……”監考老師應聲入門，全場寂靜。

    我一抬頭，此人肚大腰圓，滿面紅光，腳步輕盈，眼神犀利，極其靈活地放下試卷、拆封、清點，然後放下試卷，在教室行道中間來回走動，眼神不斷掃描。

    “同學們，我叫催化劑，今天監考大家，希望大家好好答題，不要作弊，大家的資料我覺得就沒有必要收了，大家自己對自己負責。”原來這就是傳說中的馬屁背景派的軍師催化劑。

    此人為人低調，關於此人的傳說在校園內也是神乎其神，據說此人能夠利用日常廢舊材料提煉鉑金，當然，有幾分真實，那就不得而知了，不過有一點可以肯定，此人觀察力極強，很多以抄為主的同學都拜倒在他的眼下。

    “原來是催化劑，他好像有點兒變態，上次逮了三個作弊的。”曉楓轉過頭來，我只是笑了笑。

    曉楓就是那個喜歡水晶葡萄的女生，自從知道小熊維尼是一個不可分開的群體之後，我就再也不叫她維尼了。比較搞笑的是，因為我的輻射，很多人都叫我維尼，也有很多熟悉我的人直呼小熊，小熊維尼在我身上似乎又組合到了一起。

    她是那種打死也不會抄別人的那種型別，想不到她也害怕催化劑，我不由地緊緊拽著手裏的紙條。上午寫了幾個片語分析全在上面，汗從頭上留下來，熱——，真的。

    從Ａ—Ｂ—Ｃ—Ｄ扯到Ｂ—Ａ—Ｃ—Ｄ聽力在昏昏欲睡的情況下就扯好了。接下來得片語選擇也是蒙，催化劑的眼神似乎一直停留在我這兒，一點兒小動作也不敢做。

    片語選擇蒙好了下面就比較簡單了，一句話的事：三長一短就選短，三短一長就選長，長短不一就選Ｃ，參差不齊就選D，這句口訣是我完成考試的法寶。

    唰—唰—唰，幾筆下來幾個閱讀理解便搞定，再看看曉楓，每次做到這個時候我都會看看她，以便確定一下我是要繼續答題，還是睡會兒覺等大家。

    曉楓喝了口水晶葡萄，回了回頭，當看到我的眼神的時候，已經為時過晚。

    “你們兩個幹什麼？”催化劑的聲音很快便招來了大家聚集的目光。

    我也懶得理他，低下頭，繼續蒙。

    似乎是看到我的態度還算“老實”，催化劑沒有多說。

    選擇蒙好了，又扯了幾句作文，我就趴下來呼呼大睡。

    “拿出來，拿出來！”在一陣騷亂聲中，我被吵醒。

    抬頭一看，一個兄弟飛鴿傳書被催化劑偵查到了，他正在查尋贓物，滿臉得意。

    “跟你們說了多少次了，這種小動作就不要做了嘛，以後可以來一點新花樣嘛。”

    所謂殺雞嚇猴，接下大家安穩多了，我也就繼續睡覺，直到曉楓推醒我。

    “懶熊，快交試卷了，催化劑急了。”

    匆匆忙忙把試卷遞了上去，催化劑抓著我的手，說了一句讓我至今難忘的話：我監考了這麼多場，我催化劑就覺得你是最乖的，咱可以不會做試卷，但是咱得學會做人，你就會做人，我得跟你們班主任說說，回去宣傳一下你。

    這句話一出，現場響起一片掌聲，搞得我都不好意思了，不知道是喜還是悲，遠遠地看著曉楓朝我笑著，拿著水晶葡萄，招了一下手：好好準備下一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