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安把陸曼寧安葬在了籃球館內部。

    她挖開了籃球館的木質地板，挖開了堅硬的地基，堪堪開了一個足夠放下一個人的長形的洞口，然後和陸非、歐華和王傑一起，挖土、填墳，最後將土壓實。

    沒有做什麼木質的簡易墓碑，甚至沒有任何標識，餘安與陸曼寧五年的友情成了一片下陷的平坦黃土地和站在外面卻將要遠行的一個人。

    “這世界所有的兇險與溫柔，以後我會代你體會。小寧，再見。”餘安哭著又笑著，眼淚滴在土裏，沒有一點痕跡。

    室內到底比外面要安全，餘安想要杜絕一切可能打擾到陸曼寧的東西。

    靜默地看了那一點也不像墳墓的孤墳兩個多小時，餘安才整理好情緒，已經紅腫的雙眼讓她看起來多了幾分柔弱的氣息，但卻沒有人會認為她很柔弱——儘管她本身就應該是一個柔弱的女孩子。

    “你……你們有什麼打算？”

    看到餘安情緒穩定了，歐華纔開口問道。說話前看了一眼比餘安還沉默卻一點也不悲傷的陸非，有些奇怪他這個當男朋友的怎麼沒有說一句安慰的話。

    據他了解，陸非是真的很愛餘安，雖然自己很弱雞，卻一點委屈也不肯讓餘安受的啊。

    不過……無論陸非和餘安怎樣，那都是他們小兩口之間的事，他一個外人還是別操心了。

    自從想開之後，自知永遠都不可能贏得餘安哪怕一點點心意的歐華，心態已經發生了巨大的變化。

    末日都降臨了，每一秒都踏在生死線上，誰還會有那麼大的心臟去執著於一個不可能愛上自己的女人？

    放棄也沒關係，心會痛，痛一會兒而已。

    再說他現在該想的、該做的，都是努力活下去，至少要活著等到家裏的人來找他。

    數百億資財的歐家和省內各界實權人物都有不淺的交情，在末日降臨的前一刻歐華還接到了家中的電話，告知他等待救援——所以他即使屈辱也忍了，爲了活下去。

    光明正大的歐大少多多少少變得陰沉了，但這對他來說反而是好事。

    他不是沒做過壞事，雖然稱不上紈絝，但仗勢欺人的事做得也不少——尤其是仗勢欺負陸非。

    那些都是學生的幼稚手段，他是時候成熟了，進入複雜無比的成年人世界，闖蕩每一秒都有著致命危險的恐怖末世。

    “我要去金凌。”餘安莫名因為歐華的變化而有些欣慰，跟他說話時聲音中不自覺輕鬆了些。

    “金凌……太危險了吧？”王傑插口問道。

    餘安疏淡地笑笑：“哪裏不危險？哪裏都危險，我就要閉門不出嗎？既然都一樣危險，去就去了，何須想太多。”

    與歐華一樣，王傑也變了。

    說是變，或者說是開發了本性都可以，可他的變化卻讓餘安厭惡。

    不應該啊。

    王傑不應該是這樣子。

    陰沉，外強中乾，懦弱無能。

    可他又確實變得陰沉、外強中乾，而且懦弱無能。

    餘安疏遠他，厭惡他，卻沒有要深究他為何變成這樣的想法。

    畢竟她要走了，以後還見不見得到都難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