軍訓期間雖然很累，但其實很有意思，一群來自五湖四海素不相識的一樣年輕的人，在軍訓面前可以手拉手肩並肩，一起拉歌，一起喊口號，甚至是擁抱，從散漫到團結，到更加團結，大家的意識從各人升級到了集體，這種感覺，即便我只能在病號連裡充當一個旁觀者看著，都叫我胸腔盈滿最赤忱的感動。

    第一次過離鄉背井的中秋，所有營坐在夜晚的綠茵場，不用訓練，病號連也歸隊，教官給我們每個人發了一個月餅，一個蘋果還有一對橘子，除了吃的，還有晚會可以看，這種感覺，讓我想到小學時代的六一。

    長大以後，能過六一的機會非常稀少，所以在遭遇到類似體驗的時候，就叫人忍不住想要熱淚盈眶。

    中秋晚會有一個環節，壽星可以上去領一份獎品，所有人給他們唱生日歌祝福，當然，在部隊裡混，有所收穫必定有所付出，男生們領完禮物下來，被自己連的人抬去磨柱，聽著那青春專屬的叫囂，我突然隱隱為那些男壽星感覺到蛋疼。

    結束晚會後，我約了顧陽去情人湖的涼亭，這次我派顧陽一解散早早就去霸了位置，等我去的時候，顧陽正坐在那裏百般無聊地玩著手機。

    “嘿，我們的大壽星，怎麼沒有上臺去啊？”我雙手背在後頭，對顧陽笑得不懷好意。

    沒錯，今天生日的人，正好也有顧陽，不過有些孤僻的我顧不願意上臺去湊這個熱鬧，當然，這句話如果被他看見，他一定不會承認自己孤僻的。

    “不想陌生人給我過生日，只想要你給我過。”顧陽看著我，表情淡淡，語氣卻有些撒嬌的意味。

    我拿出背在身後，方纔晚會上發的一塊月餅，拆開後插上我之前特意準備的蠟燭，“反正你不愛吃蛋糕，就用月餅代替了，趕緊的，許願。”

    “巫小沙，你對為夫真是越來越敷衍了。”

    “顧陽，你要明白，我愛你的心是從沒敷衍的，來，把月餅想象成生日蛋糕，許願你要愛我愛我更加愛我。”

    顧陽表情一臉嫌棄，嘴角彎起的弧度早早出賣了他的內心。

    我看著他閉上眼睛對著月餅上的蠟燭認真許願的樣子，橘黃色的燭光暖暖打在少年無暇的臉上，高挺的鼻樑在右下方打下淡淡的陰影，長長的睫毛扇子一般舒展開來，隨著許下的心願緩緩睜開，露出那雙淨若琉璃，千里澄輝的眸。

    “許了什麼願？”

    “說出來就不靈了。”

    誒嘿，顧陽也會這麼迷信的嗎？

    “閉上眼睛。”

    “幹嘛？要親我？”

    我心中白眼一翻，不得不說，顧陽在很多時候都挺煞氣氛的。

    瞪他一眼，“讓你閉就閉，這麼多話幹嘛？”

    顧陽聞言，真就乖乖閉上眼睛，我把一條由黑色的繩子穿著一個透明小瓶子，裡面裝著細沙子的項鍊掛在他脖子上，“好啦，我把小沙送給你隨身攜帶著了。”

    顧陽低頭拿起那個沙子掛墜認真端詳，然後抬頭對我說；“有陽光的地方，就有沙。”

    我想起曾經在三毛的《撒哈拉沙漠的故事》裡看到的一句話，隨即把它唸了出來：“每天想你一次，天上飄落一粒沙，從此形成了撒哈拉。”

    顧陽說：“可是我不喜歡沙漠，我喜歡綠洲。”

    “綠洲是太陽和沙漠的孩子。”我望想波光粼粼的情人湖，對顧陽說：“你看啊，太陽把沙漠的水分蒸騰，形成雲，雲孕育他們的孩子雨，雨在沙漠裡降生，長大後就改名為綠洲。”

    顧陽伸手來彈我的腦袋，他突然問我：“還記得上次在這裏看到的嗎？”

    我臉一紅，不回答他。

    顧陽拍拍自己大腿，“坐上來。”

    我難為情地紅透了臉，扭捏著對顧陽嬌嗔道，“討厭，太快啦，人家還沒準備好......”

    “你需要準備什麼？”

    “當然是......”我噎住，看著顧陽再次發現他無害的外表下其實邪惡得很。

    “反正你討厭！”

    “那你坐不坐？真皮人肉沙發，全宇宙只此一款，過了這村，可就沒這店了。”顧陽繼續誘導我。

    “不坐。”我從他身邊的位置站起來，做勢就要走，顧陽伸手將我一拉，就那樣坐上他的大腿。

    “娘子嘴上說不，行動倒是很誠實嘛。”

    顧陽壞笑的嘴臉，真他媽......太帥了！

    我為顧陽美色所誘，丟棄了節操和骨氣，死皮賴臉坐他腿上，還主動把手環他脖子上不下來了。

    我跟顧陽肩膀靠著肩膀，兩顆心臟靠得很近，他說：“別說話，我想靠著你睡會。”

    那晚X大的天空沒有城南那樣璀璨的星星，好在那輪明月，跟在城南看到的一般清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