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城南那天，外公外婆送我們去車站，葉一伊不知打哪得知的我們要走的訊息，一大早穿著前幾天葉婆婆剛到裁縫店給她做的花裙子，遠遠站在田埂上望著我跟顧陽走遠。

    我實在忍不住，回頭對她揮了揮手，“一伊再見，我跟顧陽哥哥下次還來看你！”

    葉一伊抿著嘴，不答話就看著顧陽。

    顧陽也回頭，衝她笑得爽朗，“一伊啊，哥哥跟姐姐都很愛你的，好好聽話，好好學習，好好長大，下次哥哥姐姐帶你去城裏玩！”

    小女孩的碎花裙在清晨的田埂間匆匆掠過，沾了溼噠噠的露水，她拼了命地跑過來，撲到顧陽身上被顧陽高高抱起。

    她在顧陽臉頰上親了一下，紅著眼眶被葉伯伯抱回去，走的時候她趴在葉伯伯肩頭說：“爺爺，我失戀了。”

    葉伯伯說：“沒事，回頭讓你奶奶給你煮最愛吃的海石花，我們一伊這麼好看，以後一定會有更好看的男孩子喜歡你的。”

    我看著顧陽那一半被親了的臉頰，好心掏出張紙巾撕了一半給他，“要嗎？臉上都是口水。”

    揮別了外公外婆，大巴帶著我們慢慢遠離了千茶鎮，我趴在窗外，看著千茶鎮越來越小，直到消失在另一座山的拐彎處。

    我對顧陽說：“出來走一趟，沒想到我們居然是老相識，哎，顧陽，我們小時候有沒有私定終身了啊？”

    顧陽問：“你小時候單方面私定終身給我算嗎？”

    我想到自己先前說了葉一伊不害臊，這會還真有些打臉，沒想到我小時候比她還奔.放。

    我是個沒有什麼原則的人，也許是葉一伊的瘋狂刺激了我，也許是山路搖晃把我晃暈了頭，又也許是陽光透過車窗照在顧陽臉上看起來剛好格外誘人，我竟神差鬼錯地親上他剛剛被葉一伊親過的臉頰，我原本打算深情地凝視著他讓他從了我，結果還沒對上他的眼睛，我就扯過放在腿上的遮陽衣，慫到無邊地把自己腦袋包得嚴嚴實實，悶聲悶氣說了聲：“你跟巫曉風沒有未來的，反正你現在都不喜歡嵐嵐了，乾脆你就從了我吧！”

    感覺顧陽想扯掉我腦袋上的遮陽衣，我拼命捂住，他用力扯掉，遮陽衣剛脫離我的腦袋，露出我羞澀的臉蛋，顧陽就湊了上來在我臉頰上稱不上溫柔地親了一下。

    我愣愣瞪著前方的椅子，等著他說點什麼緩解一下尷尬，結果他親完也不說話，沉默在我們之間蔓延十幾分鍾之長，我想，我應該說點什麼讓事情有點質的發展。

    於是乾咳幾聲，搓搓手鼓起勇氣牽起他的手，心虛地嘀咕了一句：“蓋過章的不能不認賬。”

    “嗯。”

    他都不用說太多，只輕輕一聲“嗯”，我就開心到忍不住笑得兩眼晶瑩。

    顧陽回握住我的手，輕輕一帶，順勢擁我入懷，他說：“巫小沙。”

    “嗯？”

    “你還不承認，你一開始撞我是故意的嗎？”

    我一下子想掙開他好好辯解一番，他卻按住不讓我動，繼續自顧自說著：“看在你這麼醜，除了傻還傻的份上，我就收了你，當做為民除害了。”

    他不給我反駁的機會，捂住我的嘴巴，滿臉傲嬌地繼續說著：“我知道你一直喜歡我，以後我愛你好了吧？”

    我抬頭看著他的下巴，“顧陽，你一定也是喜歡我的，在我們很小的時候，你看你知道我是你的顏顏，激動得抱著我一把鼻涕一把淚的，現在這麼驕傲給誰看呀？”

    顧陽眉頭一皺，認真道：“叫男朋友。”

    他說得那麼認真，低下頭來看我的時候，好看的臉蛋距離我六公分不到，耳邊砰砰的心跳，不知道是我的，還是他的。

    十七歲的夏天，在那個充斥著難聞氣味的大巴上，我的戀愛就這樣毫無預兆的開始，我看著顧陽剛柔並濟的側臉，像偷了腥的貓咪，幸福到喝白開水都是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