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颱風珍珠
城南的雨季總是格外綿長,雨絲隨風雜亂地飛著,停在還未換上長袖的胳膊上有些偏涼,空氣中夾雜著時有時無的無花果花香,視線所及,不算寬敞的老街邊上,幾處年代較為久遠的建築二層閣樓還支開著別有韻味的木窗,樓下行人匆匆掠過,車輪濺開低窪處不多的積水。
我撐著一把小碎花傘,蹲在陽臺上望著外面的雨景,懷裏抱著我媽.的收音機,音樂電臺里正在放著“情深深雨濛濛”,巫曉風走過來,躲到我的傘下,“淋雨很好玩?”
我說:“你懂什麼?這是情調!你看看對面那排小閣樓,有沒有一種歲月悠長的味道?”
巫曉風說:“那是我們這一帶經濟落後的象徵。”
果然,我怎麼能指望巫曉風這種毫無情調的鋼鐵直男去明白如此詩意的歲月悠長呢?雖說他說的也的確是確確實實,我們這一帶,除了顧陽家,其餘都是一些年頭久遠的樓房,包括我家現在所在的這個小區,起碼得有幾十來個年頭那樣久遠。
雨好像越來越大了些,巫曉風把陽臺門“啪”地關上,過了變聲期變得有些沉穩的聲音透過隔音效果欠佳的 木門傳來,“好好守著你的江山吧,要刮颱風了。”
超強颱風珍珠會在近日登陸的新聞鋪天蓋地,爸爸也因此放假在家休息了好幾天,而我除了颱風來臨前的降水,目前倒是一點颱風的身影都沒見到。
正想著,天色迅速暗了下來,烏雲像一頭巨大的猛獸瞬間吞噬了整個上空,攜夾著狂風不給我心愛的碎花傘一點逃生的空隙頃刻掀翻,我用力拍打著陽臺門,撕心裂肺地吶喊:“巫曉風!你給我開門!”
“嘣——”
陽臺上那盆百日紅隨風落地,砸在地上看得我十分肉疼。我是愛花惜花之人,一下子趕緊跑過去把陽臺上其餘花花草草搬下來,剛搬了兩盆,陽臺門就被拉開,下一秒視線所及是不知何時已經比我寬出許多的肩膀。
又是“嘣——”地一聲,我來不及去看又是哪盆寶貝遭殃,伴隨著重重的關門聲已經被巫曉風拉進屋裏,“你想死嗎?刮颱風了不趕緊進來還有心情去管那幾盆破花!”
“還不是你先把我關外面的?而且那些花纔不是......”我正要為我親手培養出來的花兒們辯駁,眼角無意間掃到他被劃破正在流血的小腿肚,立馬改口,“你小腿給花盆劃了?”
“之前跟人打架的。”
“胡說!”想到剛剛他突然衝出來抱住我,接著是花盆落地的聲音,一下子就一點都討厭不起他來,感動和內疚交織成一張密密麻麻的網,困住了之前對他的所有偏見。
跑去客廳想找些包紮傷口的東西,可惜我家沒有什麼齊全的醫療箱,最後在爸爸的幫助下,找到可以殺菌的雙.飛人和不知道放了多久的創可貼。
我原以為像巫曉風這種經常打架受傷的人應該是不怎麼怕疼的,結果他走到客廳,看到我手中的雙.飛人,嚇得死也不要消炎,而我和爸爸實在是爲了他的傷口好,傷者不願配合,只好強來。
同樣因為颱風天氣放假在家休息的媽媽原本在房間裡睡覺,聽到一陣類似殺豬的慘叫後,驚恐地跑出來,看到的是爸爸按著巫曉風,而我在給他傷口塗雙.飛人的場景。
我自認為無比溫柔地清理完他的傷口,貼創可貼的時候順手拔了他幾根腿毛,在他殺人的眼神中無辜道:“不拔掉等你撕開創可貼的時候也會被粘掉的!”
巫曉風扯扯嘴角,“我可真是謝謝你了。”
屋外狂風怒號,我那句真心實意的謝謝,最終還是沒有說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