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假過去大半，眼看就要迎來春節，我媽領著我和巫曉風去新市樓上賣衣服，逛了半天，最後給我們一人買了一件大紅衛衣，巫曉風男款的，我女款的。

    我是怎麼也不願意跟巫曉風穿這種類似情侶裝的我媽口中的兄妹裝的，奈何僵持不過我媽，在沒有新衣和跟巫曉風穿同款大紅衣之間，我還是咬咬牙背棄原則，同意買下那件大紅衛衣。

    除夕夜，我跟巫曉風一起換上新衣，擠在爸媽房間裡那個梳妝檯的鏡子前，我扯扯衣服，對鏡子里正用啫喱水臭美地打理著雞窩頭的他說：“怎麼看起來像是喜服呢？”

    巫曉風滿是啫喱水的手往我秀髮上一抹，嫌棄道：“雖然我們沒有血緣關係，但是你休想我會娶你！”

    “嘁！我更嫌棄你好吧！”真可憐巫曉風未來的妻子，嫁到他這種人，簡直是三輩子沒洗臉，眼睛被眼屎糊住了。

    “曉風，小沙，嵐嵐來啦！”爸爸衝屋裏喊了一句，然後就聽見他招呼陳嵐喝茶的聲音。

    雖然巫曉風對陳嵐沒有意思，但他是一個極其在乎形象的人，即便不喜歡，也要在人家面前維持他口中所謂的帥氣形象，所以我出來了他還在房間裡搗鼓他的頭髮。

    我很想跟他說：放棄吧，其實你的本性早就被我出賣光了！

    擔心他又會揍我，只好作罷。

    陳嵐一如既往地扎著一條高馬尾，光潔的額頭上散落著幾條碎髮，一身大紅襯得她本就偏白的面板白皙，怎麼看怎麼女神。

    “啊！嵐嵐你也買這款紅衛衣！”

    跟死黨不約而同買了姐妹裝讓我興奮得像中獎的二百五，可是陳嵐的目光卻落在跟在我後面出來的巫曉風身上，激動道；“曉風，我們穿了情侶裝耶！”

    ……

    陳嵐，你怎麼可以這麼見色忘友呢？

    巫曉風跟陳嵐撞衫有點尷尬，好在他向來臉皮厚，揣著兜裡爸爸給的二十塊壓歲錢，就出門去會他的狐朋狗友了。

    都說治療一段受傷的感情，最好的辦法就是投入另一段感情。

    體貼得無微不至的我看陳嵐情緒有些失落，當機立斷領著她往街尾顧陽家去。

    來開門的是顧陽的媽媽，那是我第一次見她，三十好幾的人，看起來也就三十出頭的樣子，比我想象中美，也如我媽所說，不是高傲的闊太太，人很親切。

    顧媽媽簡單問了一下我們的身份，便高興地把我們領了進去，她拿出酥糖發給我們，笑著說：“你們先坐一會，小陽在洗澡，應該快出來了。”

    顧媽媽笑起來眼睛彎成月牙形，嘴邊有兩個淺淺的梨渦，我一下子對她喜歡得不得了，點點頭乖巧道：“沒事，阿姨您忙您的，不用陪我們，我們坐著等會就好。”

    一般家長都會問長問短，可是顧陽媽媽不會，那時電視正播著《還珠格格》，他媽媽就跟我們聊劇情，顧媽媽說：“要不是生小陽的時候吃了大苦頭，他爸爸不同意我再生，我真想再要個女兒呢！”

    “萊卿，跟誰聊得這麼開心呢？”溫文爾雅的聲音帶著一絲寵溺，一個三十出頭的男人從樓上下來，沒猜錯的話，他就是顧爸爸。

    “斯也。”萊卿回頭看著他，不知為何，我在她身上感覺到了一絲慌亂，但很快就被濃濃的甜蜜代替，她走過去挽著他手，“小陽同學來家裏坐呢！”

    顧斯也跟顧陽有六分相似，特別是那雙眼睛。他聽到顧陽有同學來，明顯是很開心，對我們點點頭，“隨便坐，想吃什麼叔叔去給你們買。”

    這時顧陽洗好澡出來，看到我們臉上有難得的緊張之色，我注意到他小心翼翼地看了顧斯也一眼，更多的，卻是注意著他那件跟我們同款的大紅衛衣。

    “媽，我就說這大紅衛衣今年過年都爆款了。”顧陽邊說邊走來，悄無聲息隔絕在我們跟他爸媽中間。

    萊卿給他弄弄頭髮，滿意地點點頭，“爆款怎麼了？大過年的，穿紅色多喜慶！斯也你說對不對啊？”

    “你媽說的對，你們穿大紅色都挺好看。”

    顧斯也說話的時候，顧陽的身板好像有點緊張的繃住，可他說話的時候又是一如既往地平淡，“爸媽，我們出去玩，晚些回來。”

    出門的時候他爸媽還叮囑我們路上小心，玩煙花爆竹的話注意安全，甚至顧斯也還拿一百塊往顧陽手上一塞，“帶同學去吃點好的。”

    嘖嘖嘖，果然是有錢人啊！一百塊我得收近十個紅包纔有呢！

    那時候我特別羨慕顧陽的家庭，直到後來，我才明白，其實家家都有本難唸的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