肆拾捌,那個少年,醒悟
蘇菲杏那隻血色的眸子微微眨了眨,感受到喬梓澤溫熱的血液在快速流失,有些順著金絲流到了她的手心。
瘴氣在觸碰到驅魔人的純正血液時迅速消散,很快從蘇菲杏的手心裏抽離。
黑色的長髮慢慢被染成棕黃色,喬梓澤想要制止,卻發現自己的靈力根本起不到任何作用。
是不是每個人都希望重生?重來一世,以為這樣就能彌補遺憾。
你想多了吧。
喬梓澤望著幾乎沒有自己的意識的蘇菲杏,只覺得好像看到了自己的未來。
終有一天會不會也被人告知,自己其實也只是個工具,只是爲了塑造一個完整的軀殼。
功成身退,到時候就面臨著消失的問題。
生命在這個時候戛然而止。
兩百年前的喬梓澤坐上盟會的至高點的時候,好像也就是這樣的年紀。
祁薇娜曾經百般無奈地開口,蘇菲杏的靈魂太弱,如果前世有一絲絲想要跟她爭搶軀殼的意識,那麼必敗無疑。
怎麼做才能阻止呢?
“對了,好好想想,怎麼做才能阻止呢?”
穿著藍袍的妖媚少年斜倚著虛空看著自己,喬梓澤抬眸,又回到了剛纔的祭祀場。
“不用想了,這個地方是屬於你的,而且已經存在了這麼久,就算是你自己也沒辦法把它抹掉的,不過剛纔你差點害死我。”
玄色的眸子裡此刻佈滿了陰霾,瀰漫起來的不明色彩讓祭祀場的空間更加虛幻。
“……那你為何還有救我?”
喬梓澤低下頭,手指撫上自己腹部,鮮血的印記殘留了一大片,但是不疼,在靈體的狀態下,他連自己的傷口都沒辦法觸碰。
“你以為我想救你?醒醒吧,要不是被人事先委託,我才懶得出手。”
少年不屑地揚了揚頭。
喬梓澤動了動手指,金絲纏上少年,刺入心臟。
“你……你居然能操控金絲?”
少年掙扎了一下,發現金絲的受控能力非常強大,就好像對面的人是它原本的主人一樣。
“這明明不是你的能力……”
“的確不是,不過我借來用用還是辦得到的。”
喬梓澤其實也在賭,兩百年前蘇杏菲給他的能力,現在不知道還能不能用的上。
金絲一直纏在他的青煙笛上,不到萬不得已,喬梓澤也不想這麼耗費自己的力氣。
畢竟再怎麼說也是兩百年前的東西,而且不是他的能力。
少年顯然沒想到這個可能性,想要阻止金絲的繼續蔓延。
“喂喂喂,快點停下,你第一次用它連分寸都把控不好……”
話還沒說完,喬梓澤就一下子收回了金絲。
嗯,很方便。
比他的能力簡單多了。
就衝着這麼方便的能力,也不能讓那個最單純的靈魂止步於此吧。
“你其實沒有被困在這裏,你不論何時都可以離開。”
喬梓澤平靜地看著面前的藍袍少年,少年的臉頰還帶著青澀的稚嫩和明朗,卻沒有人知道,他到底活了多久,存在了多久。
少年看著喬梓澤咧開嘴角,桃花眼彎出的弧度勾人心魄。
“是的。你終於猜對了一回。”
終於猜對了一回?
猜?
“我曾經,跟你打過賭嗎?”
喬梓澤不解地想要靠近少年,卻發現他正在被越推越遠,拼命向前的腳步現在不受控制地往後退。
直到少年的身影再也看不見。
他是不是走了?這麼快?
喬梓澤感受到腹部還在慢慢流出的溫熱液體,皺皺眉抱著蘇菲杏起身。
棕黃色的長髮很好看,配著金黃色的銀杏葉,似乎生來就是應該這樣搭配。
但是喬梓澤覺得很礙眼。
蘇菲杏那隻血色的眸子泛起了不正常的灰寂。
真是可笑的一點。
明明消失的應該是蘇菲杏,確是那隻只屬於前世的眼睛開始渙散。
這不是你的過去。
喬梓澤閉了閉眼。
青煙笛開始越來越軟,最後化成本體,一縷裊裊炊煙在他身邊開始晃盪。
你不能守護的東西,也是我期望守護的現在。
“晚了你會後悔……”
嗯,後悔了。
後悔沒有下手狠一點。
早知道就應該毀掉這裏。
身邊的靈力源源不斷地衝出來,帶著驅魔氣息的靈力引得正在吐血的祁薇娜不得不開啟曼陀羅花瓣保護自己。
喬梓澤居然在散出自己身上的靈力?
這人……要尋死嗎?
帶著鐵鏽味道的鮮血味道慢慢散去,喬梓澤感覺體內的力氣在迅速流失。
一隻沾了血跡的手附上他快要脫力的手臂。
“你……”
蘇菲杏一隻眼睛是玄色,一隻眼睛是淡淡的紅色。
“為何……做的這麼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