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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青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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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兩個長老

    寧西涯此刻的狀態像是在舞臺上演繹一個暴雨之後的乞人樣子。一束聚光燈下,渾身溼透,光著腳丫,看著周圍的一切滿臉的不安驚懼,又透出一種似是不知該何去何從的意味。被那束光柱映的很是孤獨。

    “誰...誰在說話?”似乎受到了環境的影響,寧西涯的聲音壓得很低。

    又是幾聲叮叮噹噹,寧西涯急忙拔劍,手臂伸直,劍指前方。身體慢慢的向後挪動。

    黑暗中,人類的距離感似乎天生就會被剝奪。幾點火星在黑暗裡一閃而過,似是很遠,又似是很近。雖是摸不清楚,寧西涯反而沒那麼害怕了,他聽見,是燧石摩擦的聲音。

    又是幾點火星,又是叮叮噹噹。

    終於,整個山洞被光填的滿滿的。光亮來自於一個燒的只剩三寸的蠟燭,蠟油積在燭臺上,上面還鋪著一層積灰,似是好久都沒有被人點亮過。光線昏黃,但也足以讓寧西涯看清整個山洞的樣子。

    燭臺旁邊並沒有看到點燈的人,連打火的燧石也不見了蹤跡。

    “哎呀,太長時間不打這東西,手還有點生。”還是那個聲音。

    寧西涯聞聲望去,被出聲這人的狀態驚了一背冷汗。

    只見這人兩隻手被牆上那手臂粗的鐵鏈高高掛起。兩個環形鐵鉤自身前鎖骨處狠狠穿過,牢牢的釘入身後的洞壁。不知鐵鉤上是不是塗了什麼,鎖骨處的傷口一直沒有癒合。被昏黃的燈光一晃,還能看見白的有點發黃的骨頭就這樣裸露在外,鐵鉤穿過處,如同刻意鑲嵌進去似的,嚴絲合縫,沒有震掉一點骨渣。

    再往下看,每根肋骨處都有一根較細的鐵鏈,從前方交叉綁縛,又斜著釘入後方牆體。鐵鏈深入那人體內,但那人胸前的傷口卻已長死。肉與鐵鏈黏在一起,若是單看那人胸口,甚至會以為這鐵鏈是從他身體內部長出來的,極為詭異。

    兩條腿自然也輕鬆不到哪去,被硬生生的分開到一個奇怪的角度,像捆手那樣捆的結結實實。

    那人髮鬚皆白,且都茂密非常,眼睛看起來像是有些不大適應這昏黃的燭火似的微微眯起。滿口的牙脫的七七八八,只剩幾顆還在堅持的老牙上沾滿了血汙。

    寧西涯沒有在燭臺旁發現的點火燧石此時正在他手指間夾著。似是看出了寧西涯臉上的驚疑,又或是爲了讓寧西涯更為驚疑,被捆老者手腕輕震。寧西涯便見那遂石朝另一個角落飛去,兀自打了串火花,點燃了另一隻蠟燭又飛回老者手裏。

    “運氣不錯。”話雖這麼說,但誰都能看出,這老頭在身處如此境地時竟還能操控遂石到如此細緻的境地。對炁的掌控能力可見一斑。

    寧西涯好不容易把視線從那盞剛被點亮的燭臺上移開,卻發現燭臺下面,被捆縛老者對面,竟還有一人。

    相比之下,這人的境遇就要比先前那位好上太多了。

    雖然手腳也被那手臂粗的鏈子拴著,但綁縛四肢的鐵鏈卻都留了足夠的距離長度,供他活動。

    此時這人正盤腿坐在地上,雙目緊閉,氣若游絲,甚至看不到一絲生命跡象。衣裳上的積灰比燭臺上的還要厚。知道洞裡來了不速之客,也沒有一絲動作,眼皮都沒抬一下。

    “喂,小子,你是誰?”還是之前那個乾啞的聲音。

    “怎麼會到此處?”看著寧西涯身上穿著白光宗內門弟子的袍子,老者似乎很是疑惑。

    寧西涯看這兩人的樣子,應該是沒有傷害到自己的能力,便把劍收入劍鞘,磨合了這麼久,這劍鞘還是有些不合劍身尺寸,一聲金屬摩擦聲喑啞難聽。

    盤坐一旁的老者抬抬眼皮看了一眼,什麼也沒說,便又閉上了眼睛。

    “小子,你到底是誰?”那乾啞的聲音似是有些急躁。

    “我是誰?”寧西涯摸不準這兩人路子,自然不會說實話。“我是白光宗內門弟子陸雲平,我師傅是白光宗四長老。今天早上在校場練功偷懶被師傅抓包,把我囫圇個的扔到碧波潭裏讓我思過。”

    寧西涯信口胡謅道“誰知道我這往下游了一遊就游到了這麼個地方。”

    “說起來,你們是誰?被困在我白光宗的湖下,想來,也不是什麼正道俠士吧。”

    “哈哈哈...你這小子,還想騙我。”老頭瞟了一眼寧西涯的劍“你根本不是白光宗的人。”

    寧西涯心下了然。但表面上還要繼續裝蒜。裝作一副不忿的樣子“看你年紀這麼大了,我尊稱你一聲前輩。”說著兩手抱拳朝著老者鞠了一躬。

    “可身為前輩,可不能信口開河,我若不是白光宗弟子,又怎會出現在這隱秘之地。”

    “你這小子,在這跟我信口胡謅還叫我不要信口開河。告訴你,你這聲前輩叫的不冤,至於我怎麼知道你不是白光宗的人...”老者說到“除了你那把劍不是我白光宗內門弟子制式的白鐵劍外,還因為,我就是白光宗的大長老,穆小紅。”

    寧西涯一楞。心下不知在想些什麼,沒有狂喜,只是亂亂的一幕一幕反覆重演。

    那老者倒是沒管寧西涯到底是因為聽見自己的赫赫威名而失神,還是見到江湖上久負盛名的大俠而激動。接著說到“白光宗內門弟子很多,我應該是見得不全,就算見得全了也是認不全的。”

    “但是,我雖然認不得弟子,可又有哪個白光宗內門弟子不認得我?”

    “所以,小子,給我細細說來,你,到底是誰?”

    寧西涯正欲開口。

    盤坐一旁的那位卻搶先說到“小兄弟,別相信他,我纔是白光宗大長老!”

    寧西涯又是一愣

    “我纔是白光宗大長老,那個被釘在牆上的是我白光宗十幾年前抓捕的魔教妖人!小兄弟,你切不可聽他蠱惑。”

    “我被宗主設計,關押於此,還對外宣稱我在山中閉關,不能見人。要不是今日小兄弟來此,我便只能在此和這魔教妖人了結餘生。”

    寧西涯想到宗主那副嘴臉,便覺得故事可信幾分。

    “小兄弟,你過來,用那把劍,幫我把這鐵鏈劈開。”

    “放你孃的屁,我纔是白光宗大長老,你這個魔教妖人,他那把劍是能劈開鎖魂鏈,你也別想就這麼逃出生天。”

    “喂,小子,你若是救了他,可就犯下大錯了。那個魔教的大魔頭若是逃出去了,不知又會有多少生靈塗炭。你給我小心點,別當了這個千古罪人。”

    寧西涯剛要邁出的腳步又重新落下,“這兩個長老,哪個,是真的啊。”寧西涯當下很是惆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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