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背對著自己，似乎在擺弄著什麼。李爾能夠隱隱看到，他男人似乎站在一座工作臺前——工作臺鮮血流淌，卻只是淤積在臺上，始終沒有流在地上，似乎給工作臺鋪了一層紅毯似的。

    他似乎是在處理著一句屍體。

    男人的身體沒有遮擋住的地方，雖然蒙著一層白布，但李爾還是能夠透過那上面的輪廓判斷出，他似乎在處理著一個人形的東西。

    是一句屍體嗎？

    李爾倒是沒有被這一幕嚇到，他已經轉而開始大量四周的環境了。

    房間之中有些空曠，只有一張椅子，還有男人身前的工作臺。不過這間屋子裏的牆壁卻是透過某種合成的魔能金屬製成的，對於魔法的隔絕和惰性非常強。

    屋子裏的照明裝置很少，只有嵌入鋼鐵牆壁的昏黃的貓眼燈，以及工作臺上面一團整齊的魔法無影燈。這種燈光能夠讓操作者沒有影子，李爾在蘇菲婭的試驗檯上經常見到。

    “這就是牧羊人？”

    李爾不動聲色，卻開始暗自打量起男人來。他並沒有使用魔法直接探查他的魔能等級，畢竟這是一種挑釁行為。

    但這並不說明，在失去了魔法之後，李爾對於高於他魔能，強過他的人毫無探查能力。

    男人不知道在做什麼，但李爾能夠看得出來，他的雙臂動作很有“規律”——每一個動作，似乎都有著相對應的時機，這種油然而生的律動感，或者動作之中下意識的節奏，是李爾這種能夠將細節發揮到極致的人，都難以做到的。

    而這一點，已經足以說明，至少對於力量和魔法的理解，男人已經超越了李爾。

    李爾的雙眼一眯，心中已經有了答案。

    男人究竟是不是“牧羊人”，李爾尚且不能確定。

    但他一定不是高階魔法師。

    至少是個“英雄級”的人物。

    李爾甚至能夠隱隱感覺到，他對自己的壓力，與歐文給自己的有些相似。

    “看來，我還是把索羅斯之城想的簡單了。”

    李爾想著，卻並沒有慌張。

    畢竟，雖然李爾幾乎殺盡了那些企圖暗算自己的人，但他對於“老狐”並沒有趕盡殺絕。

    對於分寸感的把握，李爾很有自信。

    更何況就算“老狐”是“牧羊人”的人，但一個掌管著一片小地方的混混，與一個已經晉升了十級的大魔法師相比，李爾相信如果“牧羊人”有腦子，他一定會做出對自己有利的決定。

    但凡是都有例外。

    所以就算判斷出了這一切的李爾，還是做好了最壞的打算。他甚至已經背下來了剛剛進入這座建築，那些彎彎繞繞的走廊路線——一個簡易的地圖，已經在李爾的腦海之中形成了。

    只是有些古怪的是，男人似乎並沒有發覺李爾與十一存在一般，繼續手頭上的工作。

    一陣陣的鐵鏽一般的腥臭氣息撲面而來，勾動著李爾的惡魔之力蠢蠢欲動。

    不過由於李爾事先已經演練過，這樣的血腥氣息，以及“阿斯莫德”的力量，還不足以讓李爾迷失在惡魔之力中。

    李爾與十一就這麼靜靜的站著，男人無話，兩人也無話。

    沒有語言的交流，沒有神色的溝通，甚至沒有氣勢上的交鋒——但李爾卻知道，他們之間，依然有著一場無聲的較量。

    這個男人，在探查自己的心性。

    這種詭異的場景之下，耐心，勇氣，以及閱歷缺一不可。

    於是李爾只是默默的站在原地，連呼吸的節奏都沒有變過。

    十一則是一如既往的冷淡模樣，但李爾能夠感受到，她此刻的呼吸並不穩定，略帶有一絲慌亂。

    等待的時間，顯得極為漫長。

    十分鐘之後，男人終於緩緩開口了。

    他的聲音很奇怪，聲音本身很年輕，但口氣很蒼老。在這幅詭異的氣氛之中，顯得尤為奇怪。

    “你們兩個……誰是那個叫做李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