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縷殘魂於我而言，實在是太過熟悉，以至於我一看見他就渾身都疼。

    沉詞察覺到我的異樣，頓了一下，然後道：“你在這裏等著，別過去了，我去拿燈。”

    說完拍拍我的手，把我留在原地，徑自走了過去，只見他走到那堆燈籠前，對那縷魂魄視而不見，只是認真的將燈籠都掃視一圈，然後停在那副棺木的前頭。

    那棺材的前頭也放了一盞燈，燈火如豆，顯得有些陳舊，比起其他的燈籠些就要遜色許多。

    只見沉詞在看見那燈籠的時候，眸色沉了沉，但也僅僅只是一瞬，頓了一下以後，他便伸手去取那燈籠。

    可是就是這一小小的舉動，似乎便驚動了旁邊一直枯坐在旁邊的那個鬼魂。

    就彷彿是溺水之人抱著最後一根救命稻草一樣，他死死地護著懷裏的燈籠，雙目血紅的看著沉詞。

    沉詞挑挑眉，不置可否，只是自顧自的把手伸到前面，淡聲道：“還我。”

    那鬼魂哪裏肯還，只是更加小心的將懷裏的燈籠護著，顏九他慢慢的開口，大概是因為長久不說話的緣故，他的嗓子嘶啞又難聽，同記憶中的淡然清脆截然不同。

    他低下頭，看著懷裏的燈籠一眼，掀了掀嘴皮子開口：“我的。”

    沉詞挑眉：“雖然說這東西我也贈送出去多年，但畢竟是為我所做，大到裡面的九種陣法，小到著燈籠柄上的一個花紋，皆是出自我手，整的這東西從我手上消失了百十來年，竟成了你的？天底下怕是沒有這樣的道理。”

    那一縷殘魂抖了一下，然後極慢的抬起頭來，即便因為現在他是一縷殘魂，臉上的五官淡的彷彿隨時都要化去一般，但也不影響他的清俊。

    這張臉我實在再熟悉不過，曾經就是這一張臉的主人，將我從那斷崖邊的棺材裏救起，同樣也是這一張臉的主人，將我帶回了風零山，苦骨閣。

    也是他……

    我閉了閉眼睛，再看向前方，果然瞥見那燈籠有幾分熟悉，便是當年沉詞在亂葬崗上贈我的那個，據說是能保人性命，連我自己都沒捨得用。

    想不到這事情曲折婉轉，兜兜轉轉，百年之後，這盞燈籠要由沉詞親自取回。

    一切回到正軌，物歸原主，由此可見，這是天意。

    那你殘魂雖然自己形魄都快要散盡，可難得的是腦海中還維持著最後一縷清明，他一邊急切的比劃，一邊又試著開口道：“這棺木中有我的心愛之人，唯有此燈，可保她魂魄不散，若此單果真是你的，不知可否能夠再借我用上一用？”

    沉詞低下頭，從我這個方向，著實有些看不清他臉上的表情，只聽他仍然淡淡的道：“你也說了，這是我的東西，既然借了你那麼久，為何，現在還要借你？”

    那你殘魂的臉色白了白，本來他就是一縷殘魂，連形體都有些維持不住，再接著臉色這麼一白，就跟透明沒什麼兩樣了。

    沉詞看了一眼棺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