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這是，何意？”

    安歌心中極為不解，林槐序為何能如此直接了當，話裡連一點婉轉搪塞的意思都沒有。

    可林槐序全然沒有要回答她問題的樣子，只顧著自說自話往前走，好像完全忽略了安歌的提問。

    ……

    “當年的鎮邊將軍趙端屢次平定蠻夷禍亂，駐守邊地多年戰功赫赫名聲累累，在民間極受百姓愛戴，呼聲一時甚至超越了當時尚未坐穩龍椅的新帝，在民間，是頗受敬重的常勝將軍。當時正值趙家鼎盛之時，雖說不及先帝在世那般鐘鳴鼎食，卻也在京城中享受著如日中天的地位。又難得趙端為人低調。哦對了，聽說趙夫人掌管內府對待下人也十分親厚涇渭分明。”

    安歌聽著正襟危坐，林槐序說的每一個字都在她腦中形成一幕幕影像來回飄蕩，即便她不曾經歷過也擾的她心緒不寧。

    林槐序擔憂的瞥了一眼小孩兒的方向，心裏猶豫了幾下，還是接著說了下去。

    “可誰知曾經浴血奮戰的疆場最後竟成了埋葬他的英雄冢。趙端勾結蠻夷企圖推翻朝廷的訊息一經傳開，御林軍繼而就在將軍府中找到了與蠻夷首領的通訊。都說宮中女子除了聖寵最為深厚的倚仗便是母家，所以如此一來，處於深宮中的趙懌作為將軍府的女兒，當年又是出於目的塞進宮中的，更是免不了要受牽連。”

    林槐序說到趙懌時，不著痕跡地瞥了一眼安歌，心下難免不忍，悄悄挪了挪自己的位置，想要給她一點可以汲取的溫暖，卻聽見她異常冷靜的聲音猝不及防地傳來。

    “一個常年駐守邊疆的將軍，回京都不過偶爾。這前腳剛傳出叛國通敵的訊息，緊接著就能在府中找到證據。況且這等捕風捉影的訊息一向是需要深究的，聖上不僅不加懷疑，反而直接派了手下的御林軍去府中搜查。”安歌嘴角帶著淡淡的冷笑，沉思了幾秒看著林槐序的眼睛：“大人講的這個故事當真有趣，可是……難道大人就不曾覺得可疑嗎？”

    小孩兒的笑容掛在嘴角，卻生疏的像是她初到京城的那一日。

    那日抬眼一瞬他驚的微微顫腕，心中也說不出是高興還是驚奇，只知道他一向謹慎，一滴重墨滴在了他剛剛擬好的奏章上，暈開了一攤黑色。

    “大人想說什麼，我或許是可以猜到的。”

    跟著林槐序，安歌也學的聰明瞭許多，知道要想先發制人就不能給別人喘息的機會：“不妨想一想，同樣都是駐守邊地，同樣都是出身世家。大人和當年的趙端將軍比起來，更是青年才俊，有過之而無不及。林家是個有野心的家族，否則又怎麼費盡了心思將女兒塞進宮中，否則又怎會甘願讓最具潛力的男兒退守不毛之地做個小將軍。所以我想……”

    安歌恰到好處的停頓，似乎在等林槐序的應允，又好似篤定了他會說什麼話，瞭然於胸的語氣。

    “但說無妨。”

    路過的風揚起轎子中的窗簾，忽然流進一縷陽光，林槐序微微眯眼，忽然覺得今日的冬月日色暖洋洋的，暖的人有些倦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