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她仍就這樣問，沈瑜氣極反笑，斜眼看著她：“既然不信我，那就讓我走便是，我走了你們不就安全了嗎？”

    張寧卻不吃這一套了，拽著沈瑜的袖口固執的繼續追問：“沈大哥必須答應我，知道一切之後不把這些事告訴任何人，也不會爲了任何人的要求帶走她。”

    沈瑜反問她：“我為什麼要帶她走？我何時被人命令過？秋秋未免太小瞧我了。雖然我已經不是武林盟主，但至少，這點骨氣還是在的。”

    沈瑜話中不悅的意味越來越濃，卓奕然緊張的拉住張寧，示意她別再繼續追問。

    張寧卻彷彿毫無察覺，執拗的直視著沈瑜，似乎一定要得到一個肯定的回答才肯罷休。

    沈瑜和她對峙半晌，忽然垂下眼簾嘆息了一聲，萬分無奈的伸手揉揉她的發頂：“真是拿你沒辦法，就這麼不肯服軟？那個孩子對你來說有這麼重要？”

    張寧心底暗喜，面上卻一派嚴肅：“沈大哥不知，當時我遇到這孩子的時候，她是何種境況。況且我也曾是她這樣的年紀，卻是截然不同的人生，一時間難免頗多感慨，更加不願她好不容易脫離險境，卻又因為我的一時疏忽捲入危險。”

    沈瑜點頭，的確，張寧與這女孩年歲相近，他也記得幾年前初遇張寧時她意氣風發的神氣模樣，與這女孩天差地別。

    這樣一想，心底便越發同情這個女孩，於是放軟了口吻，低頭對她微笑：“別怕，你安全了。我們會保護你的。”

    女孩愣愣的看著他，半晌纔回以一個極淡極淡的微笑。

    張寧解釋：“沈大哥，她只是反應比較慢。”

    “看出來了。”沈瑜點頭。

    “其實對於這一點，我們要點奇怪的發現。那天，我和帶她離開村落之後，起先她一直不說話也不會笑，我們本來以為她是嚇壞了，可是，那天晚上……那天晚上……”

    一想起那天晚上的事情，張寧還是覺得心裏發憷，搓搓手臂，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

    卓奕然見她發憷，便接上了話茬：“那天晚上，秋秋說她看見這個女孩，一個人對著空氣說話，就好像是在跟什麼人交談一樣。”

    沈瑜皺著眉頭默默腦補了一下深夜看到那種場景後自己的心情，也就理解了為什麼張寧會是一臉難以言喻的驚恐。

    “我一開始也不信，沈大哥你也知道秋秋有時候愛開玩笑，我以為她要編故事嚇我呢，”卓奕然瞪了張寧一眼，“可是我又想，拿救下的小孩子開玩笑有點過分了。而且……剛纔我們跟你說的秘聞，就是她說出來的。只是……那時候她的狀態很奇怪……”

    “像是另一個人在說話？”

    沈瑜出聲打斷他。

    卓奕然詫異的看著張寧，不明白他話還沒說完，怎麼沈瑜已經猜出來了。

    張寧也覺得奇怪。當日她看見這小女孩那詭異的模樣，可著實被嚇了一大跳，沈瑜這麼雲淡風輕的樣子，看著也不像故弄玄虛。

    “我曾聽人提起過，江湖上能人異士眾多，各種奇門異術無所不有，其中有一種失傳已久的巫蠱之術，據說能用蠱蟲控制人的心神，使人出現各種異常的舉動，或者，在很遠的地方操縱人。”

    張寧難以置信的瞪大了眼，她離開師傅身邊這麼久還是第一次聽說有這種東西。若這種東西真的被那些心懷不軌之人掌握了，豈不是千里之外能借刀殺人不留痕跡？

    太可怕了。

    “不過那人利用這孩子把這麼重要的事情告訴你們，不知是什麼目的。”

    沈瑜沉思，張寧看著身邊一臉微笑眼神空洞的女孩，想到她身體裡到處亂竄的蠱蟲，還有時刻有被人操縱的危險，氣的幾乎想把幕後主使立刻揪出來狠狠的教訓一頓。

    三個人誰也沒說話，都靜靜的看著小女孩，她彷彿對三人的注視一無所知，仍舊呆呆的看著面前的地面。

    “故意放訊息給你們，想來是料定了你們會帶這孩子回來。定是認識你們，或者對你們比較熟悉的人。你們仔細想想，有沒有見過什麼可疑的人？”

    可疑的人？張寧搖搖頭：“我們離開的時候很低調，並沒有告訴任何人，一路上也並不招搖，沒有幾個人同我們說過話……”

    張寧話說到一半突然打住，臉上神情古怪起來，目光神秘莫測的看著卓奕然。

    卓奕然被她看的渾身不自在，跳腳喊道：“你這麼看我是什麼意思？你難道懷疑是我？怎麼可能！我們倆這麼深的感情我為什麼要害你？”

    沈瑜沒忍住笑了出來，但看著張寧臉上嚴肅的神情，意識到了事情不是那麼簡單，便按住了卓奕然的肩膀。

    “秋秋是想到了什麼嗎？”

    張寧欲言又止，糾結了半晌還是嘆了口氣：“應該是我想錯了。”

    沈瑜原本想追問，但見她不願多說，便放棄了這個想法，轉而觀察著那個小女孩：“小姑娘，你能聽見我說話嗎？”

    果然等待了片刻，那女孩才抬頭看著他，羞怯的笑著點頭。

    沈瑜也溫和的笑著，輕聲問道：“你知道自己從哪裏來嗎？”

    小女孩慢慢的轉動眼珠，像是在很努力的思考和回憶，遲遲不作回答。

    張寧和卓奕然自然是驚訝的。雖說這孩子的身世的確是個謎團，但面對別人的問話，難道連村落的名字，族長的名字也說不出來。

    沈瑜一顆心隨著她沉默的時間越來越長而漸漸下沉。

    終於女孩眼神再次鎖定了沈瑜的目光，嘴角露出一抹笑慢慢的一字一字回答。

    張寧聽著，一字不差。

    只是配著女孩那緩慢沉重的語調，不知怎麼的，透出一股子詭異的感覺。

    沈瑜沒有等到她說完，直接一掌劈在她後頸打暈了她，順勢接住她的身子放在床上。

    “沈大哥你這是做什麼？”張寧大驚失色，緊張的跑過去。

    “你們上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