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得玄奘師父一翻開解，辯機心中所有迷霧全部消散。即使命途坎坷又如何，既入佛門，佛言便是己身。就如那個男人說的一般，自己只要永遠保持佛心，善性，以佛家之道渡眾生之惡。其他的事情他何必困擾，辯機便是辯機，不會因為別的事情而改變。

    這時候的他或許從沒想到，自己的人生真的完全復刻了那男人所說的話。一生坎坷，生死災禍不斷。他數不清自己到底多少次從鬼門關走回來，也分不清那顆紅痣到底替自己擋了哪一劫。只記得，自己跪於刑場之上，聽著下面那些人口中傳誦的虛言。看著那些人罪惡的嘴臉，感受著即將騾子坳自己身上的刀斧，他曾感嘆。世人之惡不知起源，萬惡不絕，佛言不盡。眉心那顆不知招惹了多少眼光的紅痣在他車徹底閉眼的那一刻消散而去，化作一縷血霧，飄散之間落在了那個心中已經充滿仇恨的貴人身上。

    或許他也有過私心，只不過他將其深埋在了心底，未曾讓任何人發現。

    話說回來，在雲曜給了辯機紅痣之後不是就帶著荼蘼和雲森消失了嗎。可他們三個其實並沒有離開，只不過以空間秘術遮掩了自己的行蹤而已。所以在確定辯機師徒兩人離開之後三人的身形慢慢又顯現了出來，在黑暗中荼蘼偏頭看著此時一言不發的雲曜。

    她是挺開心從那個和尚身邊離開的，因為她真的不能保證自己會不會出手。因為那種對於生命的壓力真不是一般人能夠抵抗住的，特別對於她這樣的妖族，死在那個和尚的手中就真的是徹底消亡，絕不會再有投胎轉世的機會。

    可是現在站在雲曜身邊的時候她才發現，雲曜身邊並不比有那個和尚在好多少。因為現在雲曜周身瀰漫着一股十分濃郁的危險氣息，讓荼蘼感覺要是敢亂動的話會被他給弄死。

    在等了一會之後雲曜終於是沉默中醒過來，抬手在空中快速的畫了一個圈。黑暗中出現了刺眼的光芒，一個空間通道就這樣出現在眼前。下一刻雲曜便抬腳走進了那空間通道之中，看見這一幕荼蘼可高興極了。滿心滿眼的以為眼前這個空間通道連線的是妖界的某個地方，當下便連忙跟了上去。

    落在後面的雲森則是微不可查的蹙起了眉頭，以他的修為是能夠看出這個空間通道並不是通向妖界。因為跨六界的空間通道即使是雲曜親手佈置也不可能這樣的輕描淡寫，而且眼前通道能看到的只有被撕裂的漆黑空間。並不像跨六界的空間通道那樣佈滿了狂暴的空間風暴，所以這個雲曜隨手佈置出來的空間通道所跨越的空間並不大。

    而他們兩個這次來到人界的所有事情都已經完成了，並沒有什麼事情還需要雲曜這個妖王親自處理。所以他有些疑惑，可是他只能跟著走了進去。

    經歷了短時間的黑暗之後，也就幾息的時間。眼前便從壓抑的黑暗變成實在的景象，可當看清楚現在身在何方之後，荼蘼便洩氣的看向了雲曜。有些疑惑的開口詢問：“怎麼又回到這裏來了，那個老闆娘可真不是好惹的主。我這是剛離虎口，又入狼窩啊。”

    白天那個留給了荼蘼深刻印象的古董店再次出現在眼前，只不過此時是黑夜。而店門也是緊緊關著，也沒有了白天時候那種有些怪異的感覺。

    雲曜並沒有給荼蘼回答，而是在思索一會之後便大步走向了那緊閉的大門。把他所有動作看在眼底的荼蘼還以為雲曜會禮貌的敲門，可是下一刻他的動作讓荼蘼的雙眼瞬間瞪大，有些不可置信的看著那個身影。

    只聽見一聲巨響，那精雕細琢的兩扇木門就這麼被雲曜一腳踢開。一扇在灰塵中落在了地上，而另一扇則是被僅剩的一個木塞還搖搖欲墜的掛在門框上。

    而門外的荼蘼和雲森在短暫的震驚之後同時回過神來，下意識朝周圍看了好幾圈。在看到周圍好幾戶人家都是亮起了燭光之後趕忙跟著走了進去，此時的雲曜早就已經衝到了白天進過的茶室裏。

    荼蘼和雲森一路走進去，一路上看到十多個此時已經躺在了地上的僕人。荼蘼老實的一個一個去探鼻息，確認全都是昏迷並沒有死亡之後才鬆了一口氣。

    在兩人趕到茶室的時候，預想中的火爆場面並沒有出現。而是和白天一樣的座位，那個魔族大巫也是和白天的時候一樣還躺在那個軟塌之上。這情景讓荼蘼腦袋裏冒出來一個想打，現在可是午夜，她都不休息的嗎？

    可是在這個想法冒出來的時候她抬手給了自己腦袋一下，她真是夠蠢的。她是妖族現在還到處亂逛，她是魔族自然也不用休息。真是在人界待的時間太久，沒有妖力滋養，真是變笨了。

    “雲森，把荼蘼帶出去。”在沉默了許久之後，雲曜突然開口。可是卻是讓雲森把荼蘼帶走，顯然是想和汝玄單獨聊聊。

    “什麼？憑什麼？你要和她說什麼我聽不得……”荼蘼那暴脾氣是被瞬間點燃啊，指著雲曜邊開口。那根連珠炮似的，接連不斷的冒出來啊。好在雲森反應快，伸手捂住荼蘼的嘴。把她提溜著走了出去，讓荼蘼剩下的燭話全部胎死腹中。

    荼蘼被雲森提溜著走出了古董店，剛放下，荼蘼就想朝店裏衝。雲森還是老辦法，拉著荼蘼衣服的後領。讓她只有原地踏步的份，真是有種貓抓老鼠的感覺啊。

    “你別鬧了，你要是再進去當心主子把當烤雞給烤了。主子現在心情不好你是看得出來的，到時候別怪我沒提醒你。”雲森把頭湊到荼蘼的耳邊，帶著森森死氣的聲音說出那些威脅的話讓荼蘼渾身顫抖了一下。

    “放開！”荼蘼在思索了一會，盤算了一下自己和雲曜鬥上的勝算有多少之後終於認清了自己絕不可能打得過他這個事實。只能安耐住自己的那份怨氣和好奇心，乖乖和雲森待在店鋪外面。

    而此時，那間茶室中已經開始一場交易。

    “告訴我妖界妖相，相柳的所有訊息和資料。以及……城中一個叫辯機的和尚的所有資料，報酬隨你開。”從辯機說出那些似曾相識的話語之後，雲曜所有的思緒都被轟炸成了碎片。完全不能冷靜的思考，當時他差點使用禁術去探查辯機的前世今生。可如果他那樣做了，後果就不是他能承擔的了。所以他忍住了，只是不過看了一下他的命格。纔有了後來贈送紅痣的一幕，即使事情並不如他想的一般。光憑辯機說出那些話便值得他送給他那一顆紅痣，他對辯機說的那些話也並不是說著玩的。在檢視他命格的時候，他也感受到辯機與佛家深厚的佛緣。他也相信辯機真的會成為一個普度眾生的高森，他和不結下這層緣分呢。

    在看著辯機兩人離開的之後，他還是沒能壓抑住自己翻涌的思緒。當下能夠知道一切，最快的方法就是這間古董店。和汝玄交易雖然要付出一定的代價，可是他真的等不了了。

    “你確定不論我提出什麼樣的條件你都能滿足嗎，你要知道啊，我可是很貪心的……”汝玄塗着鮮紅蔻丹的指尖輕輕攀上她那如玉般潔白無瑕的臉頰，那種別樣的誘惑讓人瘋狂。魔族不愧是魔族，要不是雲曜道行比之她也要高上不少的話，恐怕早就入了魔。

    “是。”一個字而已，可是從聲音中汝玄聽出了不移的堅定。

    “當年妖界內的那場大叛亂，震驚了六界。雖然有著不少的人存著幫忙撥亂反正的想法，可是神界不下令，沒人敢動。之後過了不久，六界之人都收到了神界傳令。在所有人都已經在準備軍隊，即將征伐的時候才發現，那根本不是什麼命令。而是傳信，上面說……妖界宰相，上古神獸傳人的相柳……犧牲在了妖界那場叛亂之中。神帝要求，六界眾人為其默哀。那之後，所有人都知道相柳犧牲自己平息妖界叛亂的事情。無人再敢提及相柳，可是……在百年之後我接到神界傳來的一道傳言。那時候真是巧合，我因為你的交易對神界傳來的訊息格外重視。當收到神庭之中出現了一個陌生神魂，並且神帝正在以神界之力溫陽其虛弱的神魂。可是也因為其神魂太過虛弱而看不出是何人，那時候我在懷疑。是不是荼蘼上神，畢竟六界之中，能夠讓神帝大人那樣重視的人並不多。在我之後數百年的探查之下，才弄清楚。那抹神魂乃是相柳破碎的神魂，即使以神帝通天之力也才救回了一魂一魄。經過數百年的溫陽，相柳的神魂終於修復。可是……還有可是……”看著雲曜越來越激動的神色，汝玄怕他一個激動又把她這茶室給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