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往事
老和尚笑的人畜無害,可雲曜卻是不著痕跡的後退一步躲開了老和尚朝兩人伸出的手,嘴角微微彎起:“已經勞煩方丈收拾了那妖物,想必已經費了不小的力氣。小妹的事情就不勞煩了,我這個做哥哥的還是能夠解決的。”
說著,他的手慢慢抬起,食指指腹落在了荼蘼的額頭上。在接觸到的那一刻一根金色的光線出現,在空中慢慢纏繞成一個複雜的符文。散發著淡淡的金光,沒入荼蘼的額頭之中。
“呵……”輕輕的抽氣聲響起,荼蘼原本呆愣的表情變得生動起來,只是眉頭在下一瞬緊緊蹙起。清醒過來的她從雲曜的懷裏跳了出來,轉身背對幾人,死死瞪著雲曜。所以其餘三人看不到她眼睛裏的控訴,這是因為剛纔雲曜那個看起來華麗異常的符文其實就是個障眼法,完全起不了絲毫的作用。而讓荼蘼真正回過神來的是在眾人看不到的地方,雲曜那隻在荼蘼腰間的手狠狠掐了一下。
荼蘼現在腰間的那塊軟肉還在顫動著,因為疼痛讓她的眼眶都是溼潤了。怨懟的看向雲曜,那眼睛裏的怒火都快把她的眼睛給燒著了。雲曜反而勾著嘴角,有些挑釁的看向荼蘼。反正荼蘼把他給遮了個嚴嚴實實,後面那三個人根本看不到他們倆的表情。
就在荼蘼忍不住怒火要衝上去和雲曜動手的時候,雲森先跨步走了上來,攔住了已經跨出半步的荼蘼。張嘴就是大聲說道:“小妹啊,要不是我們及早趕到,你就危險了。大哥可是費了好大的力氣才把你喚醒的,就別再和大哥置氣了。趕緊過來見過這兩位師父,抓住你的妖物就是他們降服的。”
雲森一大串話說下來,荼蘼即使再糊塗也警惕起來,知道了情況不好,她不能胡鬧。光是聽到高僧那兩個字便是讓荼蘼心頭的怒火瞬間被澆滅,心不甘情不願轉頭看向了雲森口中的高僧。
兩人四目瞬間相對,不知為何。荼蘼心底有一股寒氣沈騰而起,讓她幾乎落荒而逃。她怎麼說都還只是一個百餘歲的小妖,在這樣手中不知道沾染了多少妖魔性命的高僧面前。本能的會感覺到恐懼,她的身體在微微顫抖。站在身後的雲曜發現了她的不對勁,大步走上前。將其攬入懷中,手掌輕輕附在荼蘼背上。帶著暖意的柔和靈力自其掌心傳入荼蘼的身體中,讓荼蘼知道自己現在並不是孤身一人在面對。那種危機感瞬間消散,臉色也變得正常起來。
“是啊,今天的事情還真是得好好謝謝大師呢。小妹今天實在是有點受驚過度了,我們兄弟倆得將她送回去好好休息一下。還請大師告知在何處寶剎修行,來日我們兄妹三人好上門拜謝。”雲曜顯然是不想再和兩人糾纏,畢竟他們身邊帶著荼蘼這個小丫頭。他和雲森能夠輕易的掩藏身份,荼蘼他就不太能確定了,還是早點離開的好。
“這位小姐今日所經歷之事的確兇險異常,想必也是身心俱疲。貧僧與小徒便是在幾裡地之外的會昌寺修行,不如兩位帶著小妹到本寺之中休息片刻吧。寺中神明庇佑,小姐應是能好的更快一些。”老和尚輕輕捻動著手中的佛珠,雙眼沉靜,完全看不出在想些什麼。其手中那串佛珠通體漆黑,即使再黑夜之中也是能夠看到隱隱綽綽的光澤。可見不是凡品,荼蘼更是能夠在其上看到隱約金光,心中不由犯怵
這樣的發現讓荼蘼心底的不安重新席捲而來,小手探出,緊緊抓住了雲曜身側的衣衫。感受到荼蘼的動作,雲曜的眉頭微不可查的皺了皺。下一刻他竟是開口應承下了那和尚的話:“這樣就再好不過了,還請兩位師傅在前帶路。”
就這樣,一個奇怪的組合慢慢朝著那會昌寺慢慢行進。雲森走在最前面,手中拿著巨大的火把。可是殿後的卻不是雲曜或者那老和尚,而是那看著只有七八歲大的小和尚。那小和尚手裏提著一盞燈籠,那燈籠從手柄到骨架都是黑色。那燈籠紙也是褐色,整隻燈籠看起來就是一種用了很多年,十分髒舊的樣子。只是裡面的燭火卻是很明亮,照亮了很大一片區域。
荼蘼走在前面,時不時的扭頭過來看他。越是看,荼蘼就越是奇怪。終於是忍不住開口:“你這麼小的年紀就跟你師父出來降妖除魔,看見那些東西你都不怕的嗎?”
聽得荼蘼此言,小和尚臉上露出了一個有些天真可愛的笑容。開口回答荼蘼:“這世間本就有著黑與白,善與惡之分。人這一生皆不知後事如何,也不知是否會為惡所侵。既然這樣還不如早早的便是知道惡的存在,早早的瞭解極惡是什麼樣子。這樣等以後再遇上的時候纔不會連與其抗爭的勇氣與毅力都沒有……”小和尚臉上的笑容漸漸收斂,白玉無暇的小臉上是深沉的滄桑。
荼蘼心中也是一揪,是啊。要是早早便知道這世間的黑暗與兇惡,她也不會像現在這般的手足無措。在荼蘼在那不斷感嘆的時候,她身邊的雲曜頓時臉色鉅變。
雙眼黑暗之間沉入了過去了記憶之中,那是多久以前的事已經想不起來了。在他當年剛剛奪得妖王之位還不久的時候,在最想要的東西已經拿在手上的時候。那個東西便是變得不再珍貴,即使那是天下至寶。
是啊,以前的雲曜在成功奪得妖王之位,成功報復所有曾經傷害過他的妖族人之後。他的世界重新變回了灰色,不論什麼事情在他眼裏都是變得無關緊要。整個妖界因為他的撒手不管而大亂,幾乎變回了蠻荒時的狀態。只有一個人在苦苦支撐,便是上任妖相。相柳在上古時期是神獸之族,擁有龍族血脈。在六界剛剛形成的時候,被神帝派往妖界輔佐妖王管理眾妖族。
從此,相柳成爲了唯一生活在妖界的神族。他們一族從妖界形成起,便是妖族宰相。一代傳一代,直到雲曜以非常手段奪取了妖王之位。身為妖相他只忠於妖王與妖界,不論妖王何許。可是就在他想要去勸解雲曜的時候他便是接到了仙界的傳信,傳信之上囑咐他不要再插手妖王與妖界的任何事情。
沒有原因,可是他必須照辦。從此放下了不堪重任的妖王,以及已經被血腥和混亂籠罩的妖界。十年,不過十年的放縱,當他出山的那一日終於再也看不下去了。重回妖相之位,可是……也是在同一天。妖界重妖終於再也無法忍受混亂的天下,舉旗造反。在雲曜毫不知覺的情況下直攻妖都,六界皆知雲曜的妖王之位是因為那突然獲得的強大力量。
而那力量在十年之間並沒有完全被他融合,每每過度使用的時候就會爆發。就在一次刺殺失敗之後,雲曜體內那些不屬於他的力量徹底爆發,讓他陷入了妖力全失的境地。堂堂妖王竟是隻剩束手就擒,在利刃直指其咽喉的千鈞一髮之際。是相柳,以空間騰挪之術,千里之隔交換兩個人的位置。死在叛軍手上的變成了相柳,相柳身為神獸龍族中的一員。本與燭龍一族同出一脈,擁有著不俗的空間之力。所以他才能在相隔千里之外的地方與雲曜置換位置,替他赴死。
在看到利刃落下的時候雲曜的心並沒有慌亂,甚至面對死亡也沒有絲毫的畏懼。微笑著面對死亡的到來,只不過心底還是有著一絲遺憾,畢竟身負別人重恩的他連向恩人報答的機會還沒有得到。
可是他怎麼也沒有想到,預料中的痛楚並沒有到來。睜開眼看到的不是佈滿殘垣斷壁的戰場,而是山清水秀的山林。還在疑惑的他突然劇烈的心悸起來,渾身都是劇烈的顫抖起來。不安的感覺猶如滔天巨浪一般席捲而來,他不顧自己毫無力量的身體。找準妖都的方向便是跌跌撞撞的狂奔而去,身上原本就已經傷痕烈烈。林中的奔縱更是讓他傷上加傷,渾身是血。
一天,一夜,三天三夜,半個月。他沒有絲毫的停下,只是不要命的跑著,他經歷了五天的完全無力量時期。即使一次一次感覺到身體達到了極限,即使在林中跌跌撞撞的前行,一次一次的無力得跌倒在地。可是他也不會絲毫的放鬆,只會爬起來,繼續往前奔走著。
五天之後,他的力量才慢慢回來。也許因禍得福這句話是真的至理名言,經歷這一次的生死之戰。再有五天不要命的奮力奔跑,他的身體之中出現了一些變化。在猶如一個普通人跌跌撞撞的前行的時候,他渾身的經脈之中有著無數的金色光線在不斷遊走著。隨著他一次又一次的突破極限,身體的變化也是在不斷進行著,當他的力量完全回來的時候,他也將徹底的脫胎換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