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公敗了！”

    從地下看出，就見李牧原化作一道煙雲，倒飛而去！

    所有人的心都揪了起來，李牧原都不敵的對手，他們這些人不就是待宰的羔羊？

    冷曉飛雙目血紅：“方小石，你快去將國公尋回來！事急矣，取馬槊來，我當親自……”

    他話音未落，天上漂浮著的雲秋心忽的從高處落下，重重的砸在地上。

    “難道是兩敗俱傷？”

    塵埃飛起中，誰也不知道雲秋心是什麼情況，只聽得大徐軍陣中忽傳出了一陣笛聲。

    這笛聲悠揚中帶著一絲哀怨，帶著一絲哀傷。有些像是一個妻子在思念丈夫，埋怨丈夫遲遲未歸，而不像是應該出現在戰場上的聲音。

    “夠了！”

    平地起風雷，一聲怒吼從雲秋心墜落的地方躍出，這聲怒吼竟如實質，震得周邊十幾位廝殺計程車兵紛紛栽倒在地上。

    雲秋心一躍而出，如若瘋癲，腳下踩著的雲朵，也變成了血紅色。

    “僅此一次！”

    “如若再有一次！老夫寧願拔劍自刎，也不會再受人驅使！”

    雲秋心怪叫一聲，那笛音微微斷了一下，卻很快就更加響亮起來，其中甚至更添了一分痛苦之色。

    “好好好！好個皇帝！”

    雲秋心大叫三聲，吐血一口，身體化作一道虛影直奔遠處而去。

    大徐軍中，滿口是血的周應龍放下了手上的玉笛，他抹了一把臉，想要擦掉臉上的血，臉上卻更是一團糟。

    “大帥！您……”

    他們的大帥剛纔突然一躍而起，取出玉笛放在嘴邊吹奏，整個人更是做小女兒姿態，讓人瞠目結舌。

    “滾！”周應龍突然大怒，將手上的玉笛砸在下屬身上：“滾！都滾！進軍！都去給我上去廝殺。”

    他甚至作勢拔劍要劈砍下屬，誰知道一個踉蹌跪倒在地上，這個簡單的動作，卻讓他渾身上下都抖了起來，口耳鼻中，更是不斷流出絲絲黑血……

    卻說李牧原被雲秋心一掌拍中，真氣卻並沒有侵入他身體之中，反倒只是裹在他身上，化作一個薄薄的巨蛋，帶著他朝著巨鯨虛影的方向而去。

    李牧原奮起真氣反擊，那層薄薄的真氣成膜卻只是出現了一絲裂紋，並像是活物一般，迅速的自我修復。

    “只差一個境界，卻天差地別……”

    李牧原閉目少許，再次凝結出一絲虛無之氣，一指點出！

    這次終於徹底洞穿了雲秋心的真氣，只是雲秋心的真氣只是被破壞了少許，剩餘的部分則在半空中凝結出來，化作一隻仙鶴。

    仙鶴長喙動了一下，竟吐人言。

    “李兄，你我本無仇，時勢所逼，雲某不得不與你為敵。只是此時此刻，西北方不知有何變故，我送你一程，你速去看看……”

    仙鶴的話還沒有說完，其形象本身卻發生了變化。仙鶴一聲尖鳴，羽毛迅速生長，變大變黑，幾乎是一個呼吸之間，就由一隻仙氣十足的鶴，變爲了一隻殺氣騰騰的鷹。

    巨鷹長嘯一聲，大叫道：“死！”

    展開雙翼，抖起羽毛，雙爪如刀，就朝著李牧原撲了過來。

    李牧原機變甚快，早在仙鶴變故的瞬間就已經做好了一切的準備，他凝聚一點虛無之力在指尖，向前一刺！

    嘭！

    一聲怪響，巨鷹被李牧原一指炸碎。這巨鷹明明是真氣演化而成的虛假之物，此時居然有真實的血肉！

    李牧原心中驚愕，這到底是怎麼回事，難道是雲秋心虛空造物，已經到了登峯造極的境界？

    就在此刻，虛幻的巨鯨發出了一聲巨吼，雲海起潮，天雷翻滾……

    李牧原匆忙轉身，映入眼簾的一幕幾乎讓他驚掉了下巴。

    雄偉壯闊的萬歲大堤，此時如一個風燭殘年的老人，已經到了彌留之際。

    其上一片濃煙升騰而起，遮天蔽日，大堤之上更是滿布火光。

    煙霧火光中，大堤在微微顫抖著，好像是小茅屋上壓了厚厚的積雪，不堪重負。好像是一個年邁的挑夫扛著重擔時，雙腿顫抖的模樣。

    在大堤的中心位置，有一股水流衝出，巨大的水柱落於山脊之間，旋即成一條小河。

    李牧原落在大堤之上，一揮手，狂風四起，將所有的火舌煙霧全都捲走。

    “到底是怎麼回事？”

    若是普通人此時看來，堤壩之外的水面上似乎並沒有什麼異常，只是出現了幾個小小的漩渦而已。但是在李牧原的眼裏，堤壩阻擋住的萬萬斤之水好像是活了過來，其內蘊含著一股無可形容狂暴之意……

    似有一個**在水下滑過。

    似真似假。

    “巨鯨？不對，巨鯨不過是虛幻而已，怎麼會真實在水下存在？”

    李牧原幾乎以為自己看錯了，但是就在此刻，巨鯨的虛影再次滑過，甚至抬起頭，滿是仇恨的看了李牧原一眼……

    那雙巨大的眸子裡面，裝滿了仇恨。這恨這仇，勝過人世間的一切情緒，人間所謂的極恨，亡國滅種，都比不上這眼睛的分毫……

    “怎麼回事？難道此處異變，因為我起？”不知道為什麼，心口處突然出現了一絲痛意。李牧原擦了一下嘴角，就摸到了一絲淡金色的鮮血。

    “哈哈哈哈哈哈哈……”

    一個瘋瘋癲癲的男子在大壩上跌跌撞撞的跑了過來。

    他披頭散髮，衣衫襤褸，看上去很像是一個乞丐。

    “咦？”

    李牧原一把揪住他，傻子卻歪著腦袋瞅著他：“你是誰？我好像認識你？哈哈哈哈！”

    “這裏發生了什麼？”

    “我怎麼知道，哈哈哈，你就是個瘋子，你就是條狗。”

    眼見這瘋子滿口胡說八道，也問不出什麼東西來，李牧原乾脆一揮手，大風將傻子吹走，捲到遠處的山上去了。

    “到底是怎麼回事？”

    李牧原雙目一閉，神識立刻遍佈了整個大壩。幾乎是瞬息之間，他就在大壩的中心位置，找到了幾點微弱的生命之光。

    輕輕一跺腳，他就已經來到了目的地，一落地，映入眼簾的就是一處修羅戰場。

    這是一條狹小的甬道，死屍遍地，大部分屍體都是官軍，只有少少的幾個麻布衣服打扮的大漢。

    這些大漢死相都極為悽慘，有的被刀砍掉了半個腦袋、有的肚子上插著十幾把兵器、有的半邊身子已經聳拉下來，卻依舊在戰。

    這些大漢沒有一個閉著眼睛，都雙目圓瞪，雖死不閉，皆怒視前方。

    滴答滴答。

    一陣滴答聲響起，順著他們的視線向前，就能找到聲音的來源。

    李牧原的心裏浮現了一絲不祥之感，他快步向前來到甬道的盡頭，向左一拐。

    這是一個黑暗的小房間。

    點點如同燭光的火苗散落在四周，隱約的照映著這裏的一切。

    滴答滴答。

    李牧原看到了一個人。

    那個人死死的貼在牆上，成一個大字。

    在那人的身下不遠處，有一具老人的屍體，老人手裏拿著一柄長劍，刺入那人的腰腹之中。

    滴答滴答。

    原來是血聲。

    “是誰？”

    沙啞的嗓音迴盪著空曠的房間裡，有些驚悚的感覺。

    “這位朋友！你稍微堅持一下！”

    李牧原看不見那人的相貌，卻可以看出這裏的情況。

    他不知道這是什麼地方，不知道大壩之中為什麼會有這樣的一個小小的房間。

    只是他知道，大壩就是從這裏開始崩壞的。眼前的萬歲大堤，雖然看上去沒受什麼大礙，其實內裡已經崩潰，就像是一個人外表看上去沒有受傷，骨頭卻全都粉碎掉了一樣。

    “該如何？”

    李牧原飛速思索，想要找到一個解決的辦法，是舒，還是堵？修復有可能嗎？

    就在他愁腸百結之時，貼在牆上的人抬起頭，淡淡的說了一句：“你都來這裏了，就不能上來看我一眼嗎？”

    熟悉的聲音。

    李牧原驚愕道：“是你？你是……”

    他快步走上前，隨手一揮，一團溫和的雷光就在他的身邊凝結，照亮了這小小的屋子。

    “谷依……谷姑娘，怎麼是你……為什麼……”

    谷依喬微笑著抬起頭：“沒有什麼為什麼，就是我了。”

    李牧原此時才注意到，滴答聲的來源是什麼。谷依喬身後的石牆，佈滿了裂紋，如同蜘蛛網一般，無數細小的水滴從牆面上滲出來，滴落在地面上，幾乎成了一場小雨。

    不過李牧原沒有在意這些，他彎下腰，看著她腰腹處鮮血不斷滴落，落地成音。

    有些心痛。

    輕輕一揮手，真氣匯入谷依喬的身體之中，將她的傷口治癒。

    “好了，我來了就沒事了。我帶你走！”

    “我哪也去不了，你是地仙，應該知道我此時的情況。我真氣之中有草木之性，藉助這點靈性，我將自己的所有打入大壩之中，勉強支撐著，我一走，大壩就會立刻崩潰。”

    谷依喬苦笑著說道：“我不怕死，我也不在乎這個，我只有一個願望，你可以……”

    轟！

    一聲巨響。

    緊接著是一陣急促的腳步聲，一個人影闖了進來，張口大叫道：“李牧原，拿命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