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開戰
這是周龍飛與南軍的第一次交鋒。
他非常狼狽,被對手環環算計,逼的進退兩難,最終損失慘重。
敵軍稍作拼殺,立刻後退,接著用搶來的“釘子”將徐軍困在原地。遠處山林上不知何時設下的投石機頃刻發威、石蛋、油蛋、甚至還有摻雜著成包的石灰,一時間打的徐軍傷亡慘重。
待到側翼的騎兵追上去,山林間卻著起了火,無法再追,只能眼睜睜的看著身穿女裝的將軍,轉身離去。
“誰弄的衣裳,這般緊!”李守黑溜著馬,脫了幾下,卻一時無法將身上的女裝拿掉。只好來了個乾淨利落痛快的辦法……直接一把扯爛。
聽到將軍這樣問,眾人都笑了起來,就有士兵叫道:“回稟將軍的話,是劉豔兒那廝去城裏偷的!那廝以前可是採花賊,這次不知道又順手採了誰家白菜,順便把白菜棒子掰下來帶給將軍你穿!”
“哈哈哈哈……”所有計程車兵都笑了起來,唯獨一個長相有些清秀的小夥子憋紅了臉:“兩情相悅,怎麼能稱作賊?我這次取了軍功,回家就去提親!”
“拉倒吧,我夜裏可聽你叫喚,娟啊麗啊的,翻來覆去換了十幾個名字!你這兩情相悅,難道是相悅了一個村的姑娘?”
劉豔兒臉色更紅,結結巴巴的說些什麼:“君子多情、風流、嫁娶……”之類的話,眾人聽不懂,卻越發開心起來,空氣中都充滿了歡樂的氣氛。
他們打了一場小小的勝仗,挫敵銳氣,自然有的是高興的理由。
只是他們的將軍,李守黑只是跟著笑了幾聲,臉色很快就凝重起來。
他臉上沒有露出多少心事來,而是繼續保持著威嚴中帶有一絲喜悅的形象。
這種偽裝持續了很長時間,直到他們翻過山去,與另一隻部隊匯合之後。
“你算計的很準,情報很到位,這場仗,你要佔首功!”
李守黑對著跟上來的李智辰說道,他確實由衷的佩服對方。
李智辰點點頭,一鞭子抽在馬屁股上,馬匹吃痛,立刻向前狂奔。李守黑心領神會,趕緊跟上。
待到無人之處,李智辰才苦笑道:“哪有什麼功績?我反而覺得咱們的計劃錯了,反倒是有罪。你應該也看出來了……”
李守黑嘆了一口氣:“敵軍精銳,咱們不過是耍了一個小聰明而已。對他們而言,最多就是身上拔了一根毛,不痛不癢,只是有些煩而已。反倒是咱們暴露了一些。”
“是啊,我在山上,看到了你們對拼之時,我軍早有準備,敵軍倉促迎戰。我們卻有四十餘人被打下馬來……”
“這要是真打起來,死的人更多!兵精、馬好、將軍也是個人物。難難難!”
李守黑連連說了三個難字,李智辰就笑了起來:“你每戰必衝鋒在前,甚至喊出了先死將軍,再死校尉的豪言壯語,怎麼這就怕了?”
李守黑笑道:“你莫要刺我?敵軍強盛,有什麼不能承認的?交戰之前,藐視敵軍就是傻子!必須要重視敵軍的每一個長處。只有到了交戰之時,再擺出任你有萬軍,皆是土木瓦狗的氣勢。只有這樣往復,才能所當無敵。”
兩人相視一笑,皆有惺惺相惜之感,回首看身後,他們計程車兵已經追了上來。
“走吧,我們回去,稟報將軍……”
大營。
冷曉飛有很長一段時間茶飯不思,再加上處理公務繁忙,讓他的體重直線下降。
原本一個健碩威武的漢子,卻幾乎成了人幹,屬下多有勸誡者,他卻只是搖頭微笑。
“死不了。”
這似是承諾,又似是自嘲。他兌現了這最基本的承諾,其餘的什麼卻顧不上了。
出了瘦削之外,他頭髮、鬍鬚還在迅速的花白,三十歲左右的人兒,卻頂著一頭灰髮,皮囊也有些萎靡,看起來很不美觀。
只不過他本人並不在乎,還寫了一首名為白頭詩。
“花可重開舊日枝,人無再返少年時。勸君歲月休辜負,莫待白頭悔悟遲。”
詩中有故事。
詩中有淚。
卻無人敢問。
只有李牧原來軍營時,指著他的腦袋問道:“悔?”
“無悔。”
“十路大軍……各個擊破之道啊,雖然這十路大軍並不心齊,卻各個都是貪食之狼,只要某處稍微露出破綻,定然就會撲上前,撕扯下一塊塊肥肉來。”
“這邊要派三千兵,這邊要去兩千人,這邊最少要壓五千兵馬才行……”
營帳裡啃雞腿的方小石笑道:“你這樣拆下去,咱們還有多少人去迎擊敵軍主力?我可知道敵軍這次主力乃是跟你起名的驍雲十三將中周龍飛!可不好對付。”
“如此說的是,他自然不好對付,咱們也只剩六千人而已。”
“那你說,敵軍有多少?”
“周龍飛我雖然沒有見過,卻知道他行事謹慎,信奉獅子搏兔亦用全力,這次來,最少也要帶三萬兵。”
方小石吐出了一口雞骨頭:“差這麼多?”
六千對三萬。
這懸殊的差距就連他這樣的門外漢都看的清清楚楚。
“是啊……太早了……”
“你說什麼?”
冷曉飛嘆了口氣,使勁揉了揉太陽穴:“我說太早了!若是再給我們兩年時間,定能再練起十萬大軍,到時候天下之大,儘可去之!哎,現在可不行!不過我們也有優勢,我們的糧食充足。”
他隨手扔出一張紙,方小石接過去,用肥膩膩的手開啟:“多處蝗災,旱災,異變?龍氣本是撫育蒼生,無質無形的東西,皇帝卻要竊為己用,這天下能不亂?”
他說起話來,就不想周龍飛一樣四處顧及,隨口就來:“據李牧原說啊,那賊皇帝現在已經到了天門大開,只差一步就可登仙的境地!這樣的修為實在讓人匪夷所思……難道李牧原最近說的,有強敵窺伺,說的就是皇帝?御駕親征?”
冷曉飛嘆口氣:“不知,不過應該不可能。要是能御駕親征,估計早就來了。現在的天早就變了,一人之力可敵萬軍,依照皇帝現在那想殺誰就殺誰的性子,還用這大軍來平叛嗎?”
一時深沉,就見有小校在帳外叫道:“二位李將軍回來了。”
冷曉飛應了一聲,兩位年輕的將軍就推開營帳進來,一進來,就叩首在地。
“如何?”
兩人異口同聲的說道:
“當死戰。”
冷曉飛啞然失笑,站立起身:“某就是讓你過去看看,什麼纔是真正的敵人!不要心存僥倖,很好!很好!”
“將軍意下為何?是否據城而守?那麼現在就要疏散百姓。”
冷曉飛剛要說話,只見方小石眼睛一閉,虛空一抓,一道黃光就被他抓入手中。
“李牧原來命令了。”
方小石看著黃光,淡淡說道:“他將盡起兵馬總計一萬兩千,除必要外,各縣區不設防禦,盡數來此!與敵決一死戰!”
冷曉飛哈哈一笑:“我的話都讓人說了,生死關頭,守城自然是不行的。只有一個辦法,死戰!”
他站起身,大跨步在營帳內走了幾步,突大喝道:“吾親兵何在?”
數個小校應聲而入,只聽冷曉飛怒道:“傳我令,各部做好準備,只要國公大軍一到,立刻與敵出城野戰!”
樊城。
曾凡傑目瞪口呆的看著一隊隊士兵出城,驚愕道:“敵軍擾境,我等不該據城而守?怎麼能與敵軍決戰呢?敵軍乃是一國之兵,我等只有一地之人,敵勢大,我等不能為敵啊。”
他很著急,他的命運已經很大程度上與南國綁在一起,手上已經沾滿鮮血的他,朝廷定然不會容許他迴歸了。
對於朝廷而言,敵軍可降、可殺。而他卻只有人頭落地一條路。
由不得他不上心著急。
“曾大人稍安勿躁。國公說的清清楚楚,他已經等不及了。再說了兩軍交戰,雖然敵軍勢大,我軍也非必敗。”
冷曉飛安慰了他一句,忽道:“你看國公來了!”
一聲聲清脆的鳥鳴聲響起。
曾凡傑定睛看去,只見群鳥交織成毯,託著一人從南方趕來。
那人蟒衣金冠,猩紅大袍,看起來威武不凡。
幾乎所有士兵、官吏、百姓,都將手上的事情停了下來,將目光放到了天上。
不多時,那人已至城上。
忽的,交織成毯的鳥雀消失的無影無蹤。
那人御風而下,從天而降!
勁風四吼,宛如龍吟,有開天闢地之勢。
曾凡傑大驚失色,不自覺雙膝一軟,跪倒在地,口稱萬歲。
冷曉飛笑一聲,握劍而立,任由風聲漸急,紋思不動。
轟!
臨到城牆,風勢已成雷霆萬鈞之態,只是當李牧原腳尖點到城牆上的一瞬間,一切變化都消失的無影無蹤。
雲淡風輕。
萬軍跪拜。
他拔出來匣中寶劍,大喝道:“萬勝!”
單膝跪倒的冷曉飛霍然起身,隨之迎合:“萬勝!”
“萬勝!”
群音合一,幾如九天驚雷,雲開風消,山川震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