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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初漏端倪

    在李牧原的心裏,人間其實與自然沒有什麼區別,一樣是充滿血猩、狡詐、欺騙,只不過人與人之間互相吃的時候,換了一個優雅的姿勢。

    起碼,相對優雅。

    無論是人間還是自然,狡猾的獵手都是最危險的物種,擁有強大的力量,卻又不表露出來。只會隱藏在黑暗中,當獵物露出破綻的那一刻,迅速的撲上前將其撕碎,然後舔乾淨嘴角的血跡,再回到黑暗中,等待下一個倒黴蛋加笨蛋的來臨。

    貪婪強大而又隱蔽。

    對付這些傢伙,只有一個好辦法。

    足夠的誘餌。

    就算是再狡猾再穩重的獵獸,也會因為最可口的獵物而動心,如果他不動心只能說明獵物不夠可口。

    “這次的誘餌,足夠可口了吧?”

    在大徐朝,因為蠻荒大山以及諸多沼澤的存在,南方諸地多是與蠻荒掛鉤的。

    蠻荒最缺的是什麼?

    不是土地,不是食物,不是金銀財寶,而是人才。

    李牧原軍隊不算少,但是合格的將軍卻並不多。

    在這種情況下,本來就出類拔萃的冷曉飛,顯的更加高大。

    甚至有了南國軍小,冷死軍破的說法。想要動搖李牧原的基礎,解決掉冷曉飛,絕對是最好的辦法。

    事實上冷曉飛也遭受了不少次刺殺。好在他深居簡出,外出基本都有親兵配從!再加上暗地裏爛痾山有刺客保護他,已經覺醒的方小**是用大地之氣為他凝結了一身雲絲軟甲,貼身保護。風風雨雨經歷下來,倒也沒有奈何他。

    “不……誘餌還不夠!”

    “來啊!”李牧原叫道:“大戰將起,我要出城向上天祭祀!城內所有有品級的官員,都要一起去!”

    李牧原此時身居高位,雖然做不到皇帝那樣一聲令下,山河辟易的程度。但他這一聲命令,還是讓整座城都邁起了腳步。

    祭祀在大徐一項是大事,各項都非常講究。城內的一邦老學究立刻開始議論,李牧原此時還沒有挑明大旗自立,規格、地點、程度、衣著都是有說法的,錯了可不太好看。

    在老學究眼裏,這件事討論上三天三夜也嫌少,每一個細節都要板上釘釘才行,誰知道李牧原哪裏管他們如何!當天下午就帶著大隊人馬,浩浩蕩蕩的出城去了。

    李牧原走的是在是太急,小半天的時間,也就巧好夠選中地點而已。城裏奉上來了三五個選擇,李牧原大手一揮,在最不優的選擇上畫了個圈,又加了一行小字。

    “北行十里。”

    “北行十里?北行十里?”接到李牧原的指示後,老學究們炸開了鍋:“北行十里那不是鷹愁澗嗎?東山又水,此乃惡地,怎麼能去哪裏祭祀?於禮不符啊!”

    當即就有人站出來:“不行!此乃大事,我等立刻追出去,一定要勸阻國公!”

    群情激奮,唯有一人不懂。

    “濮陽先生,你做何想?”

    濮陽先生是這群老學究裡面年紀最小的一個,平日裏也寡言少語,多被人看不起。他摸著自己的鬍鬚,笑道:“免了吧!我就不去了,這風水之說,本就是人定的!國公乃神仙中人,一言可成道!他說哪,哪就是好地了。”

    有人大怒:“我等做了一輩子學問,豈能這樣兒戲!濮陽先生,你若是入朝,定是佞臣!”

    濮陽先生也不惱怒,拾起自己案板上的書,拍拍身上的灰塵,灑然離去:“謝吉言!”

    鷹愁澗。

    鷹愁澗是個小地方,李牧原原先沒有來過,不過聽名字就能想象出這裏的情況如何。

    此處多山,又有一河,兩面夾之,山勢陡峭,山風甚急,鷹飛不過,故名如此。

    李牧原一路來此,將隨行眾人折騰的夠嗆,不過他此時威信甚大,也無人敢叫苦。

    “時候不早了!速速擺祭品!”

    “國公,這裏風太大,人尚且站立不穩,旗、案、果、酒豈能放的住啊!”

    “此事易爾,不過是風嘛。”

    李牧原哈哈一笑:“你們在這裏先準備,稍等我片刻。”

    說罷,他一腳踩在風上,凌空而起,讓一眾隨從幾乎看呆了。只見李牧原踩在風上,直上高處,仿若凌雲一鶴!風在他身邊呼嘯,卻又似龍吟呼嘯,甚有威嚴……

    “風止!”

    他站在高處,四處看了一圈,喝一聲,狂風驟止!

    這盤旋了不知多少年的勁風,竟被他一句話喝止!

    憑空落下,穩穩的踩在地面上,李牧原笑道:“快!莫要耽誤了,誰耽誤了,莫怪我懲戒。”

    眾人齊齊應道:“豈敢耽誤國公大事!”

    李牧原滿意一笑,也不再指揮就任由他們施為,自己則找了一塊大石頭坐下,喝起了醉乾坤葫蘆中的酒。

    悠然自得。

    “咦?你有沒有看見,國公剛纔灑了一點酒?”一個幹活的軍士小聲的問同伴:“國公是有什麼心事嗎?”

    “就你話多!那叫瀟灑!快乾活!國公可是神仙!我們能給他老人家幹活,乃是八輩子的福分,閉嘴,不要跑了好不容易沾來的福氣,沾沾仙氣,來年你媳婦也能生個兒子。”同伴驢唇不對馬嘴的喝罵讓軍士閉上了嘴巴,只是他的眼眸中依舊有一絲疑惑。

    “沒錯啊……”

    忙碌了半個時辰,就當一切即將準備妥當的時候,遠處突然傳來了一陣喧譁,幾個棕衣騎士居然縱馬闖了進來。

    李牧原帶來計程車兵可不算少,這些棕衣騎士也不知道怎麼衝進來的!他們徑直衝著剛剛擺好的祭壇衝了過去,甚至將祭壇踩踏了不少。

    當即就有校尉大怒,喝道:“誰在外面當值,都是吃白飯的嗎?哪來的狂徒,快快擒下!”

    守衛計程車兵盡皆心中有火,紛紛圍了上去,只是這些騎士的騎術極好,居然衝脫了重圍,直衝崖頂而去。

    這些騎士似也不是一派,前面一人逃跑,後面數人追殺!彼此交錯間,衝在最前麵的騎士身上已經多了許多刀傷。

    崖頂無路,被追殺的騎士無可奈何,竟衝着李牧原衝了過去,張口大叫道:“兄弟!是我啊!是我啊!救我啊!”

    李牧原似乎愣了一下,就這麼一個瞬間,那騎士被一刀砍在肩上,馬匹頓時不受控制,竟一頭撞下懸崖去也。

    剩下的幾個騎士似乎此時才察覺了不對,轉身就要跑,卻哪裏還有機會,勉強衝到外圈,就被全部從馬上拉了下來擒住。

    負責守備的校尉李存真當即請罪:“國公在上,某守備不利,請國公降罪。”

    “自己去領二十軍棍,外面負責防守計程車兵每人十軍棍,把這些傢伙看好了,回去好好審審。還有,派三五個人下去,搜搜剛纔跳崖的人!其餘的事放放再說,抓緊把所有的祭壇擺好了,時辰已經不早了、”

    李牧原面無表情,似是生氣,也似是沒有。李存真捉摸不定,心中忐忑,只得叩首下去了。

    祭壇很快就收拾利落了,李牧原親自捻起三炷香,在最大的祭壇上一插,朗聲道:

    “於昔洪荒之初兮,混澇,五行未運兮,兩曜未明,於中挺立兮,有無容聲,神皇出御兮,始判清,立天立地人兮,群物生生。

    世間王朝輪迴皆由天命,生死輪轉皆由聖裁!而今大徐立國三十年,卻有奸臣當道,矇蔽聖聽!群雄又起,百姓民不聊生,李某深感皇恩,願以七尺之軀以報神州大地,還一個太平盛世,百姓安康!願上天憐憫蒼生,不令妖魔當道,吾代神州萬萬百姓,以祈上天之福。”

    眾人盡皆變色,這祭文最開始極其浩大,只是突然話風一轉,文風下降了好幾個檔次不說,又帶有那麼點野心。

    不過這也正符合眾人對李牧原的認識,只見此時山風突來,李牧原說的什麼再也聽不清楚。

    風來的快去的也快,待到風息,李牧原就已經說完了祭詞,香爐之中,三注青煙渺渺,直衝天際。

    李牧原祭完天,眾人卻沒有機會發表一下感慨。畢竟祭天這樣榮耀的大事,只有人主才能去做,此時天色已經微微放黑,就趕緊將祭品以及書記官抄下來的祭詞焚之,又將香爐中插上大香。至此禮成,不過還需安排守衛在此看上一段時間,這是小事不表,大部人馬就此返程了。

    “人撈上來了?還有那幾個追殺的騎士都已經自盡?看身上的紋身,是都梁派的高手?好好好,居然敢騎到我頭上來了,來人,給都梁派寫一封信,驗證下這些人的身份,說明他們幹了什麼事,讓他們給我個交代!要不然我就去問候問候!”

    “還有,帶我去看看那個傷者。”

    傷者被安置在一輛牛車之中,李牧原一掀開簾子,立刻就是濃郁的藥味衝臉。

    “國公大人!”

    牛車內空間甚小,醫師跪不下去,只能躬了躬身。

    “如何?”

    “回國公的話,簡直是奇蹟啊!只是跌斷了幾根骨頭,雖然短時間無法活動,命卻包住了。”

    李牧原恩了一聲,就要離開,那傷者居然悠悠醒來。

    “李哥兒,是我啊!你且救我一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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