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黑風高，正是殺人的好時候！”

    楚軒舔了舔自己的嘴唇，掂了掂手上的鋼刀，非常滿意。

    他不認為自己是英雄豪傑！那太高大，小門小戶，尋常人家實在是攀不上邊！

    很小的時候，他繼承了父母不多的遺產和職業——裁縫，靠著給鄉里百鄰縫縫補補過活。

    大一點的時候，他覺得大男人乾孃們的事業，有些屈辱。應該用自己的力氣去闖出一片天，於是在村人奚落的眼神裡，放棄了傳家手藝，鐵打的飯碗……出去闖蕩。

    闖蕩江湖可不是什麼輕鬆的事情，他卑賤過，掙扎過，很多時候還是要靠自己看不起的手藝謀生。不過……

    不過他卻一直覺著自己是個頂天立地的漢子。

    特別是窮困潦倒的他，無奈之下，選擇參軍之後。

    好男兒就該幹些大事情。

    他胸懷壯志。

    可這些年呢？他幹了些什麼？

    狼狽不堪的他，被人用繩子綁著手，如同拴豬一樣牽著他走了許多地方，然後扔進了一堆泥裡。

    爺們兒可不會就此倒下！

    就算泥潭再深，他也能爬出來，他也能用自己的雙手重新建立家園。

    只不過……他辛勞工作的成果，有大半被人拿走就不說了，打了敗仗嘛，總要付出一點代價！

    真正讓他感到夜不能寐的是，他的特殊才能此刻被無限度的放大。有時候，他要去給那些妖魔鬼怪們裁量體型，夜晚連夜縫製衣服，最後在傻笑著送上去，伺候著它們穿上！

    我的天！

    有很多時候，楚軒都想將那繡花針扔了，然後狠狠的跺上兩腳，他也不是沒有這麼幹過。只是無可奈何，到最後又都扒開泥土撿了回來。

    他也很想在服侍妖魔鬼怪們穿衣的時候，抽出腰間磨的鋒利的木刀，狠狠的來上一下！找一個痛快！

    只不過，他摸了木刀好多次，卻始終刺不出來，臉上還要擠出一個個的笑來。

    “大爺！您感覺怎麼樣？”

    他的事情只是一個縮影。

    表面上看，大徐軍似乎是一個成功者，他們輕易的摧毀了馬凌雲編織出的防線，從囚牢裡脫身，甚至反客為主。

    只是誰知道，他們付出了多少？

    “一切一切！都在今日了！”

    楚軒閉上了眼睛。

    他用手指輕輕的彈了一下鋼刀。

    “有刀了，就可以殺個痛快！”

    一聲聲相同的聲音連綿不絕的響在了他的身後。

    他眼睛睜開一條縫，流露出滿腔殺氣。

    回首望去，滿城皆殺！

    “兄弟們！”

    “今天就讓那幫混蛋見血！”楚軒低吼一聲，正當他們的氣勢積累到最高之時，一陣疾風吹過，籠罩在九天之上的烏雲竟然散開了。

    月光灑了下來，格外清亮！

    “恩？”

    楚軒愣住了，這是怎麼回事？

    雖然感覺十分詭異，但此刻箭在弦上不得不發，他們已經發作，已經沒有回頭路！

    “走，殺！”

    按照原來的計劃，他們這一隻小部隊的目標是城北，將負責城北防物的異族殺死！然後迅速與大部隊混合！將這城用血洗一遍。

    只不過他們籌劃周密的行動，不知為何居然洩密了！當他們趕到目的地的時候，異族們已經披掛整齊，甚至排好的隊伍等著他們。

    楚軒和異族打交道很多，他很清楚這些異族雖然模樣看上去憨厚，其實是很聰明的！只是還缺少一些時間的歷練而已！

    他們相處的每一天，對方都在如飢似渴的吮吸著著他們的知識，並迅速的用在了自己的身上。

    甲冑、軍陣。

    楚軒知道這兩者加起來，配上異族天生強健的體魄，將會有多麼恐怖！想當年他們十萬大軍，與異族開戰之時，對方什麼都沒有，還將他們的軍陣衝開了好幾次！

    “卻是苦也！不過這到底是怎麼回事？難道出了叛徒？”

    楚軒的腦子轉的很快，他們是來尋仇的，不是來送死的！

    他在猶豫，異族們可沒有猶豫，發現了他們的蹤跡後，第一時間就衝了上來！只不過……

    幾乎是它們的腳步剛剛發起了衝鋒，它們的身上就發生了異變、鎧甲、兵器全都化為灰燼，匯成一股，不知道飄散去了什麼地方。

    “啊呀！”突如其來的異變讓異族大驚！紛紛摔成一灘泥！甚至更有甚者，甲冑下面沒有穿衣服者，居然不顧摔的頭破血流，拿巨大的爪子捂住自己的身體！

    楚軒登時大喜。

    雖然不知道是什麼情況，只不過這可是天賜良機啊！真正的軍人，都有一個特徵，先做了再說！

    “先砍了再說！”

    楚軒怪叫著，第一個楚上去。

    “楚哥！”有人在叫他，聲音非常急切，而且透著一絲古怪。

    “恩？”

    楚軒愣住了，他回過頭，眼珠子快要跳出來！

    他低下頭，看著自己的手。

    他手上的精鋼長刀，此時正在一點點的化為灰燼。

    “他孃的這是誰鑄的刀！這種事都糊弄！這刀是拿鍋底灰糊起來的嗎？”楚軒破口大罵，很快他就意識到不對，就算自己的刀是鍋底灰做的，那兄弟們的刀，也都是鍋底灰做的嗎？

    這種事不可能！

    再說了，那些

    現場一度非常尷尬。

    面對兄弟們投來的目光，面對眼前的“仇人”。楚軒一咬牙一跺腳：“兄弟們，咱們還有拳頭！”

    “揍死那幫孫子們！”

    “就這樣？”

    城內的最高處，張華清看的眼珠子都快要凸出來了。

    他看著火藥的芯子已經點燃，眼看就要引發巨大的爆炸，說不定會將整座城炸上天的那種。

    誰知道就在即將引爆的一瞬間，一切都變了，爆炸雖然還是發生了，卻變成了一連串的小火花。

    炸的人疼，卻傷不了性命。

    “只要不打出命來，這場戰鬥只會讓他們發泄一場，而不會累積仇恨！”李牧原笑了起來：“就這樣！這樣就夠了。”

    “拳腳也是能要人命的！”

    “拳腳當然可以，只不過速度沒有那麼快了！”李牧原盤膝坐下，閉上了雙眼。

    “恩？”張華清耳朵裡突然傳來了異響，似乎有人在他的身邊輕聲的歌唱著什麼。

    那神秘聲音似在唱著什麼歌謠，只是無論張華清怎麼努力，都聽不清歌詞。

    有些尖銳、刺耳的聲音讓他極為煩躁，他很難受，卻又不敢逃開，更不敢捂上耳朵。只能竭盡全力的屏住呼吸，力圖讓自己舒服一些。

    與此同時他驚恐萬狀的發現，一股血色氣息從李牧原的頭頂上升起，在空中變化成一個巨大而扭曲的面孔。

    這是……

    這個場景張華清並不陌生，很久很久之前，在永珍城前的戰場上，他曾經見到過這張面孔！

    當日之景，經久不忘！

    李牧原夜帝王對王，不知去了何妨。

    廝殺依舊在繼續，就在大徐軍迅速佔據了絕對的優勢，即將席捲一切時……一頭巨大的黑龍出現了。

    龍身在雲中，不知何所蹤，龍首垂下在半空中一吸！

    每一個大徐將士的身上，都有一道血色光芒被龍首吸出。十幾萬道血色光芒交織在一起，在半空中變成了一張猙獰詭異的面孔！

    勝負就在一瞬之間顛倒。

    血色虛影在空中一閃，就匯入了巨龍之中，而巨龍則破空而去，不知道去了什麼地方。

    異變只持續了很短的時間，仿若是一場驚夢！但是夢醒之後，帶來的卻是極為殘酷的現實。

    原本高歌猛進，奮勇作戰的大徐軍，此時卻同時脫力！輕一點的只是突然感覺到了深深的疲倦，最嚴重的直接癱倒在了地上！

    戰場上，一切瞬息萬變。

    哪怕他們只是脫力了十個呼吸，也已經能夠決定生死。

    更何況，他們的狀態足足持續了三天，才漸漸恢復！

    南里人稱這變故為上天賜福。

    也有的人認為是荒神賜福一說，張華清雖然是這場變故的受益者，但他在品嚐勝利果實的時候，卻沒有多少興奮的情緒，反倒是感受到一種深深的恐慌。

    沒想到，在此時此刻此情此景，居然又見到了鬼臉！張華清渾身發麻……難道真的像是人們傳言的那樣，這是荒神大人做的？

    眼下……他又想做什麼？

    “一隻手，有些不方便，這毒實在是太頑固了，只能用水磨工夫，一點點的去消除！難啊難！”李牧原活動了一下筋骨，有些愁。

    他的一隻手臂上面還殘存著大量毒素，這些毒雖然已經危害不到他的身體健康，卻讓他手臂的經脈堵塞，運轉不靈！

    “有點麻煩。”

    “也只能慢慢來了。”李牧原手臂向上一揚，半空中的鬼臉立刻發出了一聲聲尖叫。

    “叫也沒用，這只不過是物歸原主！給我散開！”李牧原大喝一聲，鬼臉頓時爆開，化作了一道道血光落下！

    一時間血光如雨落。

    月光清明。

    血雨紛落。

    這是曾經掠奪走的精氣，如今物歸原主。所有的大徐戰士在血雨落入身體中的瞬間，瞬間感受到了一股熱流遍佈全身，身上充滿了力量！

    “好了，這樣也算是勢均力敵，這每一縷精氣之上，都沾染了一些夏頡地仙七階真氣！精氣入體，百竅通之！”

    “剩下的……就該輪到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