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無定呵生活六
人生的道路遙遠而漫長,但關鍵的只有幾步。他們不知道自己的人生路會有多漫長,也不知道自己的那關鍵的幾步能不能走好。每個人在關鍵的時刻,都會因為各個方面的因素而產生一種選擇的矛盾。然而,這些矛盾不僅會給他們帶來困難,也會給他們帶來轉機。
他們自己的命運並不僅僅掌握在自己的手中,同時也是掌握在這個社會手中。
他們三人來到了縣城,招兵的幹部是一位典型的古希臘戰神一樣的軍人,讓每一個人都覺得他很威武、很優秀。當體檢的醫生給他們仨檢查完身體以後,驚訝於他們的體格,一切都很正常,而且還有幾樣甚至是超常。體檢的醫生去報告了那位幹部,那位戰神般的幹部開始說話了,他的聲音非常洪亮。高祥一聽,就知道是練武之人,那位幹部說:"我聽體檢的醫生彙報過你們的情況,你們從小有可能都在體育隊裡練過吧?"高祥平靜地說:"是的,我們練過十年武,但不是在體育隊。可是這幾年,不經常練了。營長,你還有什麼想問的嗎?"那位幹部也發現了問題,疑惑地看著他說:"你怎麼知道我是營長呢?我又沒說過。"高祥平靜地說:"你是沒說,是我觀察的。一扛三星,難道不是上尉營長嗎?"
"小夥子,你是從哪裏知道的?從哪裏看出來的啊?"那位幹部有些驚訝地看著他說。
"跟我爸爸和其他叔叔學的。"高祥依舊平靜地笑說。
"你爸爸也是軍人?"那位幹部似乎感受到了什麼似的說。
"他只是普通軍官而已。"高祥依舊平靜地說,可譚躍卻送給他一個白眼。
"那你這麼好的家庭出身,當初為什麼不去參軍呢?"那位幹部更加奇怪地看著他說。
"因為兄弟義氣啊!因為我們兄弟中的一位兄弟的父親也是軍官,正在接受審查,他不能參軍,所以我們就陪他一起來到這個山村。我們兄弟還有一位在那裏陪著他。"高祥平靜地看著那位幹部說。
"部隊裡的現已軍官中只有將軍才能接受審查,你們不會是將軍的後代吧。"那位幹部驚訝地看著他說。
高祥卻無奈地笑了下說:"營長,你多想了。我們不是的。"譚躍奇怪地看了他一眼,但也只是奇怪,並沒有說一句話。
"如果是這樣,那就很好了。我希望你們能夠成為優秀的飛行員,我是戰鬥機中隊的,希望你們可以成為真正的飛鷹。"那位幹部嚴肅地說。
"是,堅決不負中隊長的期望。"高祥堅定地說。
"好,我會看著你們成為真正的飛行員的。不過,你們可不要恨我,我是有名的訓練魔鬼。"那位幹部笑著說。
"中隊長,也不一定把,我們應該能夠承受得住你的訓練強度吧。"高祥淡淡地笑說。
"明天,你們和我一起走。"中隊長開始下命令了。
那天晚上,高祥對李正說:"我很瞭解齊叔叔,他是我父親的老部下,他是在攻打徐州的時候被留在那裏的,但是他不認識我。李正,我們雖同在武術隊,但是我知道你的身體素質,你還是多多準備吧。"李正笑說:"高祥,你是在擔心我嗎?我的身體素質再不好也能承受得住吧。頂多也就是長跑一萬米時有點吃力吧。"
那晚,石雲清也是一夜沒閤眼。李梅已經被推薦去上軍醫大學了,而他卻在這裏呆了兩年也沒有一點從軍的眉目。他不想耽誤李梅,可是自從兩年前的那件事請以後,他不敢再提那樣的事情,也不想再提那樣的事情,那對他們雙方來說都是一種折磨。
第二天傍晚,石雲清又拉起了«命運交響曲»那首被他改過之後的小提琴曲。林志恆本想陪著他,也許這樣石雲清的心裏會好受點,可是那位能改變他命運的嚴師道友卻勒令他把今天的書給看完。當他看完書,走出窯洞之後,就看到一個孤獨的人影背對著窯洞口坐在那裏看著南方的天空,他就明白那個孤獨的人在想什麼了。當林志恆出現在那個人影背後之時,那個人卻開口說話了。石雲清只說:"志恆,你今天的功課做完了?"林志恆只是平靜地說:"看完了。只是兩個懂愛的人住在一起,兩個人的心理都會出現問題的。因而,你還是讓張華回來住吧。原來是因為我們這裏只能住四個人,現在這裏只住了兩人。這裏能懂你心思的只有我們兩人,我們可以在你心裏難受的時候為你做任何事,請相信我們。"
"也好!其實我寧願他孤獨,也不願意讓他來我這。我不想他看到我傷心,這樣他的心裏會更不安的。再過一年,我看看情況再作安排。"石雲清依舊沒有轉身,只是淡淡地說。
"好吧,那就等再過一年再說吧。張麗的事情,我讓華英以後多照顧。雲清,你做為隊長,可是既優秀又稱職,真是公平公正啊。"林志恆感慨地說。石雲清卻苦笑了下說:"稱職不該當,公平還行吧。"
"那咱們回去休息吧,時間不早了!"林志恆依舊平靜地說。
"不好!我們一人拉一次«命運交響曲»好嗎?我們都會拉的,而且命運都差不多的。"石雲清幽幽地開口,他的心裏很難受,所以纔會想拉這首曲子的。
"好吧,我知道你心裏很難受,慨嘆命運瞬息萬變,我就陪你拉這首曲子。只要你心裏好受些,就行!"林志恆十分平定地看著他說。隨即,他們倆就先後用那支琴拉了那首曲子。
當這兩首相同的曲子拉完之後,女生窯洞又開始沸騰了。羅娜有點生氣地說:"這兩個小子,這麼三更半夜地拉琴,是想幹什麼啊?"
"那你得去問他們啊!"華英有點幸災樂禍地笑著說。
他圖"那你去批鬥啊,你敢去批鬥未來的少壯派軍官嗎?"華英又說了一句,讓羅娜氣得夠嗆。
"他們心裏難受,他們都是借琴來抒發自己內心的苦悶。所有的苦悶都在他們心裏藏著,你不讓他們拉琴,是想讓他們憋出病來嗎?"華英有點生氣地數落羅娜。
"我以前是喜歡過他,他什麼都好當然討女孩子歡心。可是自從我知道他有心愛的姑娘,他就不在我心裏了。他能不能憋出病來,又與我有什麼關係呢?他這樣文武雙全型別的知識分子,就是心裏包藏的東西太多。他什麼事情都為別人考慮,自己的一切都不考慮,這樣他以後還有什麼大作為?"羅娜也有點生氣地說。
"人家那是家庭環境中培養出來的性格,優秀的人才會有的剛柔兼備的性格,這樣的人是很少有的。這樣的人才只有更優秀的姑娘才能理解他的心,才能助他一臂之力。"華英十分平靜地說。
"華英,你怎麼這樣瞭解這型別的人啊?"羅娜有點疑惑地看著她說。
"我瞭解他身邊的朋友,更瞭解他們de的琴聲,所以我能夠很清楚地瞭解他們的內心世界。"華英十分平靜地說。
"每個人心裏都會有十分艱難的事情,你說他們心情不好的時候總是拉琴,能有什麼困難的事情呢?我們能不能幫到他呢?"羅娜好奇地問。
"我們恐怕都無能為力,因為他們兄弟的理想都是可以從軍,只是其中一位兄弟的父親在接受審查,所以纔沒有去從軍,來到這個山村裏插隊。他的初戀女友在雲南當兵,雲清兄很愛那姑娘,雲清隊長怕耽誤了那姑娘,本想忍痛割愛,可是那姑娘太聰明瞭,知道他的想法以後給他寄來了一封信。他一邊覺得理想實現無望,一邊又不可以丟下兄弟情誼,一邊又怕耽誤那姑娘,所以我們是沒有辦法幫他的。"華英十分平靜地說。
"那這真的沒有解決的辦法呢,只能他自己扛著。只求他自己能扛著,能扛過去這一切就好了。"羅娜十分平靜而又十分堅定地說。
"放心吧,像他這樣的一定能突破重重困難的,除非是他不想做的事情。只要他想做,一切都能成功的。"華英十分堅定地說。
隨即,他們就都睡下了,並不知道琴聲響了很久。
他們就這樣過了一年平靜的日子,他們又等來了初冬這個給他們帶來希望的季節。這天,天空放晴,兩隻喜鵲在樹上齊鳴。石雲清並不信迷信,也沒有特別注意。
可當日中午,喜訊便傳來了。郵遞員找到石雲清說:"有你一封首都來的信。"石雲清接過信後看到信封上那工整有力的字跡,便知道是師傅的c筆跡。他拆開信一看,驚訝地合不攏嘴,輕輕地念出了聲:"在軍長等人的努力下,張華的父親查無實據被釋,官復原職。"
石雲清看完那幾行小字,激動地心潮難以平定,喃喃地說:"爸,兒子一定會努力工作,報效祖國的。你最明白我的心,也最明白我的狀況,所以才努力幫我的是不是?無論何年何月,我都會記得你為我們所做的一切。"
石雲清懷揣著那封信,激動地對林志恆說:"志恆,你快把張華給我找來,我這裏有好訊息。"林志恆心裏雖然有些奇怪,但還是立刻去把張華找來。當林志恆和張華風風火火地跑過來後,張華奇怪地問:"雲清,你找我來有什麼好訊息要告訴我?不會是你那位戀人來信了吧?哈哈哈!"石雲清卻有點不樂意了說:"你小子,今日你怎麼這麼多話啊?居然還開起了我的玩笑!"張華也正色道:"好了,雲清,你快說你到底找我有什麼事啊?真急死我了!"石雲清卻說:"我師傅來信了,我們今年就可以去參軍了。"
林志恆的眼神裡有哀傷、無奈,但依舊平靜地說:"那你們就去把,我來處理隊裡的事情。"
"志恆,你就那麼願意留在隊裡啊?"石雲清半開玩笑半認真地說。
"那我不留下來,我能去哪兒?我父母都還在受批鬥呢,像我這樣的成分,是沒有機會去參軍的。"林志恆長長的睫毛落下來,卻還是掩飾不住眼中的悲傷。
"志恆,如果我沒記錯的話,你在高中裡也算是學習尖子,現在是怎麼了?我剛纔說的是,我們都可以去參軍了。哎!我爸那裏可是給我許了個後門,只有兩個名額的特例哦。你去那裏可要爭取好好幹,爭取實現自己的理想。只不過,我們倆要去雲南邊防部隊而已。過幾天,你就回去看望你的父母吧,然後你拿著我的這封介紹信,直接去我父親所在的軍部就好,信封上會有地址的。我們還要過幾天,纔會走的。"石無一清平靜地說,眼裏卻有閃亮的光。
"雲清,我想過幾天再走可以嗎?"林志恆渴望地看著石雲清說。
正當石雲清正在考慮的時候,一張火車票卻掉了出來。當他看到是什麼東西時,高興地說:"呀,師傅居然還拿到了火車票,那你明天就走吧。明天,我們倆會親自送你去火車站。我可告訴你,這麼大的事情你可不要給我節外生枝。這些珍貴的書籍只存在於部隊裡的圖書館和我家裏,你沒有看完的,可以去那裏借。你我同爲知識分子,如果你有不懂的可以去問我的那位師傅,也就是作戰處處長。我再給你寫一封信,你可以隨時去找他們。我們只要回故鄉,就一定會有見面的時候。"
"雲清,這個世界上只有你們是我真正的兄弟,是你改變了我的命運,也是你給了我信心。無論何時何地,我都會記得你們的情誼。"林志恆深情地看著他說。
"志恆,你我是生死兄弟,又同爲知識分子,應當知道理想對於一個人的重要性。我知道實現理想很重要,所以我不能看著我身邊的人不能夠實現自己的理想,我能幫的我一定會幫的。"石雲清認真地看著他的眼睛說。
"今晚,我會給你們二人一人一件禮物哦。"石雲清神秘地笑著說。
"現在我們把剩下的活幹完,其餘的事情都不可說,明白嗎?"石雲清近似命令的口氣說。
"好,我們現在就幹。"張華說完之後就走了。
當月光灑下來的時候,他們點上了油燈。石雲清擺上東西之後,又拉起了那首肖邦的«夜曲»,隨後他們又拉了幾首曲子。他們很快樂,石雲清也露出了發自內心的笑容。可此時,林志恆的心裏卻有一絲淡淡的傷感,因為他明天就要離開這片改變他命運的土地,也即將離開自己的生死兄弟。石雲清把自己改好的小提琴樂譜都給了林志恆,連同那支琴,也把那本«戰爭論»給了張華。
石雲清好似能看出一切,只是說:"好兄弟,別傷心了。你去的可是我的故鄉,我們總會有相逢之日的。志恆,你可千萬不要舍大取小哦。"林志恆也笑說:"雲清兄,我會牢記你的教導的。"第二天,林志恆坐上了南下的火車。幾天後,石雲清也去了雲南邊防部隊。
三年後,大部分首都、上海的知青都回到了故鄉。她們三個姑娘都參加了復考後的第一次高考,張麗和羅娜考上了北大醫學院,華英考上了北師大歷史系。
這是他們那個年代特殊的青春年華!無論何年何月,他們都會記得自己為這個大時代背景下的國家所付出的一切!這是他們的年華,是他們值得記住和懷念的青春。這樣的青春,是數以萬計的知青都難以忘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