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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青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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緊張

    帕尤拉正想為趴在桌上睡著了的利卡魯德蓋上絹制的披肩。可就在她的手指接觸到利卡魯德肩膀的瞬間,突然醒來的利卡魯德滿是殺氣的眼睛盯住了她。由於衝擊過大,帕尤拉倒吸了口氣。

    “對、對不起……吵醒你了。”

    “啊,不……是我不好,做了個噩夢。”

    利卡魯德嘆了口氣,抬起了滑落到地面的披肩。然後將指關節緊緊頂在眉間。

    “噩夢?什麼樣的?”

    “當然是埃及內斯的事了。對我而言,沒有比那更糟糕的噩夢。”

    接到埃及內斯遭到懷疑為土耳其海盜的人襲擊的訊息後,利卡魯德立即回到了故鄉。而他所看到的,是極度的掠奪後被焚燬的宅院與遭到殘殺的雙親的屍體。

    不僅如此,島上所有的男人全都被殺了,而女人和孩子們被當成奴隸全部帶走了。

    而且,尤尼斯也在其中。

    與美麗而好強的少年共同度過的日子復甦於胸,利卡魯德感到心臟如同被撕裂一般疼痛。為甩掉這疼痛搖了搖頭,利卡魯德浮起了嘲諷的笑容。

    “對不起,我半點長進也沒有。”

    “這種事情勉強不得的。”

    帕尤拉跪在地上,抱住了坐在椅子上的利卡魯德的雙膝。

    “西蒙大人與安利埃塔夫人被土耳其海盜虐殺,那可愛的尤尼斯也下落不明……”

    帕尤拉伸手撫摸著最近稜角變得分明,只會浮現出嚴肅表情的利卡魯德的面頰。

    “再加上兄長被軟禁在君士坦丁堡,回不來。法利埃魯商會的事情,繁忙的軍務……您不得不將一切一人揹負,感到疲倦是再正常不過的了。”

    利卡魯德吻上女人溫柔的手,然後將它輕輕放下。

    “可你留宿不和你玩的男人也沒有意思吧。”

    “在這個宅子,你願意如何就如何。抱我也好,不抱我也好,都是您的自由。當然,我本人是很希望能同您分享那個快樂的。”

    帕尤拉沒有抱怨,而是開玩笑般地說道。

    “我不想回家。”

    沉浸於女性的善良,利卡魯德吐出微弱的聲音。

    “帕麗希娜的身體不大好……本來就是第一個孩子,她的身體又不好,大家都神經質了。何況根本不能回答她的問題——馬魯克什麼時候能回來?”

    埃及內斯出事後,馬魯克立即向土耳其**提出了抗議。為此土耳其皇帝大怒,以不敬之罪將其軟禁在了君士坦丁堡的別宅中。

    糟糕的是,就在這時,法利埃魯家全家翹首以待的徵兆在帕麗希娜身上出現了,也就是,懷孕。

    單是第一次的懷孕便已經令帕麗希娜不安,加之丈夫身處險境,她已經好幾次險些流產。

    “去求**,利卡魯德。”

    躺在寢臺上的帕麗希娜每次看到利卡魯德便聲淚俱下地訴求。

    “對土耳其大使說,把馬魯克還給我。我一個人養不了這個孩子,馬魯克!所以我那麼求你留在委內瑞拉的!”

    爲了不讓帕麗希娜個更加亢奮,利卡魯德說了無數次“我會去說的”。

    事實上,他也數次向**與大使提出了請求。可已經開始了小規模爭鬥的雙方**都沒有給予什麼像樣的回覆。

    “雖然對不起帕麗希娜,但我在家根本喘不過氣來。這樣下去連軍務也要耽擱了,無奈只好逃到了這裏。”

    利卡魯德的口中逸出沉重的嘆息。

    唉……什麼事都好煩心啊。

    利卡魯德真的累了。為安撫帕麗希娜,為馬魯克的安危,為下落不明的尤尼斯……

    “您可以一直在這裏的。我很高興您能想起我。”

    帕尤拉輕吻著利卡魯德的膝蓋。

    她理解不想回家的利卡魯德的心情,這對眼下的利卡魯德,是無比的救贖。

    帕尤拉察覺到了利卡魯德的恐懼——在親人深陷危機的時候,自己卻是那麼的無能為力。

    想到帕麗希娜以及她腹中的孩子的安危,怎能不坐立不安?

    曾喪失過重要的東西的人會變得膽怯。帕尤拉很同情利卡魯德。他之所以會無休止的工作,想忘記喪親之痛纔是最大的原因吧。

    委內瑞拉**對土耳其人**的態度,肯定也極度傷害了利卡魯德,這樣下去,連為慘死的雙親復仇的夙願都不能實現。

    不過,現在帕尤拉的手上,有一個對於利卡魯德是喜訊的情報。

    “你出門的時候,來了位客人。”

    美麗的交際花仰望著利卡魯德道。

    “竟然是安特內裡議員,明明該為土耳其人的事情忙得不可開交的,卻在我這裏足足呆了兩個小時。他似乎很興奮,這個那個說了很多,其中該說的,不該說的全有了。”

    利卡魯德的眼睛亮了。

    “嗯?”

    “據他所知,土耳其終於決定向委內瑞拉開戰了。”

    利卡魯德哼了一聲。

    “也就是說,議會又要向君士坦丁堡獻媚了。而在他們折騰的這段時間裏,領主們的島嶼會被土耳其人任意地傷害。”

    帕尤拉微笑。

    “這次似乎不是那樣哦。您的同事似乎炮轟了斯魯坦的外交使節的船隻。安特內裡議員很是生氣。”

    “那又不是第一次,委內瑞拉說已經處分了那個軍人的話,就會透過阿亞斯·帕夏丞相傳達到斯魯坦耳中。這樣事件就會成為‘不幸的誤解',事情和沒有發生過沒有兩樣。”

    “不。斯魯坦已經讓土耳其艦隊從君士坦丁堡出擊了。”

    利卡魯德全身剎那間緊張起來。

    “是襲擊了埃及內斯的哈伊雷帝因的艦隊。”

    帕尤拉感到自己親手將兇猛的野獸從牢籠中解放了出來。

    “議會的決議如何?”

    利卡魯德炙熱的目光緊盯著帕尤拉。

    “開戰。不僅是委內瑞拉,羅馬,以及為海盜們惱怒不以的西班牙的卡魯羅斯五世,大家一起聯手。”

    利卡魯德的雙手包住了帕尤拉的臉,親吻起來。

    “謝謝你,帕尤拉。你是怎麼叫安特內裡開口的?”

    “啊呀,這可是商業機密呢。”

    帕尤拉嫣然一笑。

    “明天左右軍隊便會接到命令了。雖然很寂寞,但你要馬上出征了。”

    利卡魯德親吻著她的面頰。

    “估計已經有很多男人說過你是多麼好的女人,可我現在要再說一遍。你對能讓我亢奮的事物瞭如指掌。”

    “因為我和您認識很長時間了啊。”

    帕尤拉輕吻著利卡魯德被陽光灼曬過的面頰。

    “祝您能凱旋而歸。也請為愛慕您的我平安地歸來。”

    利卡魯德笑著點頭。

    “當然,我會讓所有土耳其人知道我的名字。”

    望著利卡魯德離開的背影,獨自留下的帕尤拉陷入了沉思。

    他不再抱我,是因為他的心已經離開了我……

    雖然很痛苦,但帕尤拉不得不面對殘酷的現實。但不懂得是,倒底是誰奪去了利卡魯德的心。

    是帕麗希娜嗎?在埃及內斯時,曾聽到醉酒的利卡魯德呼喚這個名字。

    利卡魯德一直在暗戀成爲了馬魯克妻子的帕麗希娜。

    還是馬魯克奪去了利卡魯德一直在暗戀的帕麗希娜?

    八成麻煩就在這裏吧。只要利卡魯德有那個意思,在委內瑞拉他得不到的女人不是名門的未出嫁的小姐,就是兄長的妻子了。

    必定是回到本土後,和帕麗希娜同一屋簷下的生活令難以忘卻的戀情快速復甦,可帕麗希娜正懷孕,利卡魯德好像是被拴了鏈條的獵犬,只能咬著手指看著獵物。……是個男人都會煩躁起來的。

    帕尤拉不禁哭笑起來。

    雖然說是各有原因,馬魯克大人不能經常回自己的府邸。但是,他似乎也不太關心帕麗希娜夫人的身體了。

    帕尤拉在內心深處描繪著深愛的男人的面龐。

    什麼時候,利卡魯德你能再次愛上我呢?

    帕尤拉曾經發誓不要將利卡魯德交給任何人。那是在埃及內斯發現那個擁有繁星的後裔之名的希臘少年仰慕著利卡魯德的時候。

    自己到底為什麼那麼在意只是默默地看著利卡魯德的那個少年呢,帕尤拉浮現出了苦笑。

    那時我以為自己懼怕尤尼斯的年輕。可現在我明白了……自己是在嫉妒,嫉妒少年與利卡魯德間深厚的心靈羈絆。

    倘若被海盜們掠去的是自己的話,利卡魯德還會如此焦急地四處尋訪嗎?

    “怎麼想都不大可能呢。”

    嘆息道,帕尤拉搖了搖頭。

    對於利卡魯德而言,自己救下的,共同在埃及內斯生活的少年是超越了主僕的關係,幾乎成為親人的存在。

    對,親人……!

    這纔是身為交際花的帕尤拉無論多麼渴望也無法到手的東西。

    我嫉妒尤尼斯。爲了留住利卡魯德的心,我使出了交際花的渾身解數,可那個少年沒有做任何事就抓住了利卡魯德的心。

    即使利卡魯德的感情裡並非包含著戀愛情愫。

    帕尤拉得到手的,最終只有利卡魯德的身體。

    而今天,這副身體也即將離我而去。

    被海盜們掠去的尤尼斯,被作為奴隸賣掉的尤尼斯,他大概一輩子都無法與利卡魯德相見了。

    帕尤拉同情那個美麗的少年。

    可憐的尤尼斯。我再也不嫉妒你了。我這次的對手,是與你有著同樣髮色的帕麗希娜夫人。

    可是,如果當她得知真相的話,是絕不會再有如此的想法的吧。

    躺在床上,利卡魯德盯住了床頂上的藍色布幔。

    “尤尼斯……”

    一個人的夜晚,呼喚過無數次的名字。

    我僱人四處打聽你的下落,卻連你的影子也找不到。你到底被囚禁在哪裏?

    利卡魯德咬緊了嘴唇。

    你一定要活下來。這樣,我可以使用一切方法,無論花費多長時間都會找回你。

    利卡魯德回想起來。

    把尤尼斯抱在身上接吻時,他那比覆蓋在寢臺上的豪華的絲織品更加奢華的燦爛金髮,整個包裹住利卡魯德的臉。

    溫柔卻膽怯的微笑,真摯的眼神,甜美的、呼喚自己的聲音。

    利卡魯德少爺……

    幾乎真的聽到了少年的聲音,利卡魯德猛地坐了起來。但發現是幻覺後,再次無奈地躺下。

    這真的是來自我心靈渴望的幻覺,還是你真的在叫我呢?

    利卡魯德閉目冥想。

    找到你後,我絕對不會再放開手的。不,從一開始就不該失去的,不該讓你離開我的身側。

    自從尤尼斯被俘,利卡魯德便被後悔之情不斷撕裂著胸膛。

    我從沒有想過自己的心離開你,我不可能去任何沒有你的地方。我習慣了有你等待我的埃及內斯的舒適,我習慣了你出來迎接我時的笑容。不覺間我將有關你的一切都當成了理所當然,從沒有想到你會有一天突然被其他人搶走。

    倘若自己與尤尼斯的相遇不過是偶然,那麼命運將自己和他分離的可能性也很大。自己應當早就想到的,要是知道有朝一日會發生這種事情,當初應該珍惜每一個瞬間……每一個瞬間……

    即便失去,利卡魯德仍愚蠢地想到:還有時間。

    失去尤尼斯後,爲了轉化心情,利卡魯德曾縱情聲色,但是他發現無論如何縱慾都無法填補失去了那個美麗少年對自己心靈造成的空虛。

    啊,失去後才發現他是多麼重要,我是多麼的愚蠢……

    利卡魯德發現了自己失去了多麼重要的機會向尤尼斯透露自己的心意。沒能告訴他,他對自己是多麼珍惜的存在,自己是多麼的愛他。

    在等待有關尤尼斯的訊息的日子裏,利卡魯德每天都會在極度的忙碌後昏沉地睡去。只有這樣才能從時刻折磨自己的悔恨感中獲得短暫的解放,但如今利卡魯德已經對這種狀況忍無可忍了。

    “與土耳其開戰。”

    終於等到了向殺害雙親、奪去自己心愛之人的仇敵復仇的機會了。對於現今只擁有了破裂的心靈的利卡魯德而言,對土耳其人的復仇是唯一能喚醒他情感起伏的存在。

    巴魯巴羅薩等不只襲擊了埃及內斯,之後他們還掃蕩了其他海島。面對七十艘武裝船隻組成的艦隊,小島的防禦工事是那麼的無力。

    讓利卡魯德更加憤恨的是,單靠委內瑞拉海軍的力量,想抓住神出鬼沒的仇敵的尾巴,可能性幾乎為零。

    但倘若真如帕尤拉所言,西班牙也摻合進來的話,或許能抵抗巴魯巴羅薩。

    西班牙的卡魯羅斯五世與熱那亞海的僱傭兵團長,安德雷亞·多里亞簽定協議,將其納入了本國海軍之列。但是,並不能為此掉以輕心。

    這個內心時刻充滿了自信的強悍男人曾被卡魯羅斯五世的敵人,法國國王僱傭。由於對方始終沒能尊敬他的才幹與能力,就在西班牙提出挖角後,多里亞立即背叛法國當上了西班牙海軍的提督。

    特別是在與熱那亞常年爭奪海域控制權的委內瑞拉,有著多里亞是個蝙蝠樣的,不值得信賴的人的評價。

    利卡魯德本人承認多里亞的優秀,但也無法全然相信這個出爾反爾的傢伙。但不得不承認如果獲得了與本國海軍同等規模的多里亞的艦隊的支援會在數量上佔絕對優勢的事實。

    先把異教徒收拾掉,再慢慢研究基督教徒之間的亂事吧。

    想到這裏,利卡魯德不禁露出苦笑。的確,所謂的人生,就是這麼不盡如人意的。

    將分贓得來的鑲嵌有藍寶石的黃金飾物掛在尤尼斯的脖子上,卡吉姆感嘆出聲。

    “你在海上也一點都曬不黑啊。”

    因為消瘦,尤尼斯蒼藍色的眼睛顯得更大了,略帶憂鬱的瞳仁與頸上的寶石相映成輝。

    奧斯曼·土耳其的國民因為膚色的問題一般多好貓眼石或紅寶石,但這藍色的寶石實在是太適合尤尼斯白色的面板了,所以卡吉姆看到這個項鍊時毫不猶豫地決定要將它賜予尤尼斯。

    真是太美了。

    卡吉姆滿足地微笑著。

    鑲嵌著胡桃般大小的藍寶石的粗粗的黃金鍊條,在少年纖細的脖頸上顯得更像是束縛住他的枷鎖。

    這是符合我的奴隸的豪華枷鎖,無論去哪裏,都要讓他帶著它。

    卡吉姆一向帶著尤尼斯上戰場。爭鬥的時候卡吉姆會將少年同划槳的奴隸鎖在一起,回來後會立即將少年帶回自己的船長室。

    除非主人相伴,尤尼斯無法獨自到任何地方。卡吉姆對他的寵愛在哈伊雷帝因的艦隊中已經傳開了。

    卡吉姆為尤尼斯起了新的穆斯林教名:王的幸運之星——薩塔爾梅利克。

    由於尤尼斯堅決拒絕改變信仰,好似是懲罰自己一般選擇了成為“異教徒的奴隸”的命運。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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