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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青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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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七章 玩笑

    “當然是開玩笑了。時間所限新選組的隊員們根本不可能會去造出這樣一個洞穴來,只能是利用天然形成的東西而已。所以裡面應該也不會有危險的機關,大概就是迷宮一樣的程度吧。”

    透施施然地推翻了剛纔的謊話。

    “……你這個人~!戲弄我就那麼有趣嗎!”

    “因為像你這樣會完全按期待做出反應的人很少見啊。”

    “反正我就是個單純的白痴——”

    “好,走吧。拿好這個手電筒,請好好地端著它照亮。裡面完全是一片漆黑。”

    覺得自己從剛纔就一直被當成好玩具的純也一下子沒了力氣,滑也似地跟著透進了洞口。

    四腳著地,幾乎以匍匐前進的姿勢前進著。一開始的時候還似乎是在向上抬的通道突然來了個急下坡,然後又這樣好幾次地上了又下,下了又上。

    如今已經得知的洞穴有一百多個,最長的長度超過兩公里,可這個洞說不定和那個可以一較高下。只是看著前方機械地上上下下,根本就不知道如今是在向地表的哪個方向走了。已經陷入了好像在窗戶被遮上的列車裏、在環線上繞圈圈的錯覺裡,連自己是在前進還是在後退也判斷不出來。

    何況這裏與整理過的觀光用洞穴不一樣,洞裡的寬度與高度沒有個一定,一會兒寬又一會兒窄的,更加消耗了人的神經。

    時而腹部貼地地向前爬,時而跪伏著以手和膝蓋走。有時頭上的石天井高了些總算鬆了口氣,卻總是突然有樑柱一樣的石塊突出來,爲了不碰到頭還是要隨時加著小心。途中起開始可以蹲著走了,但是這個姿勢對膝蓋和腰來說是負擔最大的。

    隨著越走越深,洞窟裡越來越寒冷,外面雖然是盛夏,現在卻冷得結起了冰。石壁上凝結著的冰的碎塊沐浴在手電筒的光線中,那閃閃發光的光景莊嚴得近乎神秘。

    可是能欣賞這美景也只是很短時間內的事,最初的感動消散之後,那奪去了體溫的寒冷冰水和滑溜溜的地面立刻變成了最大的障礙。

    在黑暗和寒冷中,繼續著不知道終點何在的探索——而且還是以這種不自然的姿勢進行著行軍,不只身體,精神也相當疲勞了。總是同樣的單調的視野先不說,單是讓人呼吸困難的壓迫感就比在樹海的時候更加糟糕。

    現在比起直立步行來速度慢得多,一定並沒有前進多少距離,但腳和腰已經疼得厲害了。

    連對體力有自信的純也都變成了這樣,那麼透的疲勞度可想而知。於是純也正在打算提出暫時小憩的要求。

    正好這個時候視野開闊了,宣告了細細的隧道的終結。現在洞穴的高度已經可以容下一個人直立,看到這個小房間一樣的空間,兩個人都鬆了一口氣。

    “還是有點疲勞啊。”

    “腰、腰好疼。”

    活動著身體,讓緊張的肌肉鬆緩下來,總算是恢復了一些。仔細打量一下旁邊的情況,發現前面分成了三條細細的隧道。

    “果然不是很簡單地就放在裡面的。如果這之後再出現分岔的話,就像樹型圖一樣了。我們不慎重地行動的話說不定會迷路,再也出不來。”

    “走哪條路呢?”

    “從繪圖和信件上看不出來。”

    “可是一定會有什麼標記之類的東西吧。像那種戰亂的時世裡,藏寶物的土方他們也不知自己何時會死去。而且要挖掘的人也可能是託付了後事的其他同伴,爲了不讓他們迷路總是會留下路標的。”

    他們各自在洞口調查起來,很快就發現了:

    “啊,這裏刻著字呢。”

    “是什麼意思呢。”

    透也出聲說道。巖壁上很清晰地刻著漢字。

    左手邊的隧道前是“松風”,中央是“虎穴”,右邊是“殘心”。

    “嗯,從語感上來說是左邊吧。會讓心變殘不是很討厭嗎,而且要跳進虎穴也沒有生路啊。”

    “可是不是有‘不入虎穴焉得虎子’這樣的諺語嗎。啊,那這麼說就是虎穴這條路了。”

    怎麼考慮都不明白這是什麼意思。是因為沒有辦法所以隨便刻些字決定順序嗎,正要得出這個結論時,透好像想起了什麼一樣說了起來:

    “‘松風者,合氣外也。風入松林,簌簌之響常合氣。’”

    “啊?”

    “‘心無殘,殘者唯理也。為回返之心。’”

    透口中念着,純也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地看著他。

    “啊,說不定和這沒有關係,可是小的時候父親教過我劍道。他是從學生時代就開始在學的。”

    無心之問,透的聲音似乎帶著懷舊的味道。他是想起了家人們還健在的時候那些幸福的日子吧。

    “咦……你會學劍道還真意外啊。以你這麼纖細的身體也能穿著防具走路嗎?”

    爲了不讓他察覺到自己憐憫的思緒,純也努力地裝出了嘲笑的口吻。

    “真失禮。別看我這個樣子,我也是有初段的呢。”

    “初段嗎,真好啊。”

    “啊?”

    看著羨慕地嘆息著的純也,透有些驚訝的樣子。

    “我只是在學校的體育課中做過,但是在大學畢業後就不能不學習了。”

    要被採用為警察,就必須在培養期內選擇劍道或柔道中的一種,並取得初段才行。

    “我可以教你哦。”

    “好啊。劍道的話反正不會有什麼奇怪的危險。柔道的寢技可是一下就能把人放平了。”

    透笑了笑,馬上又迴歸了正題。

    “總之,我父親學的是叫做北辰一刀流的流派,我也讀過‘一刀流兵法信條目錄’,其中就有‘松風’和‘殘心’的字樣。”

    “北辰一刀流?一刀流的傢伙對新選組來說可是瘟神呢。”

    純也啪地一擊掌。

    “是了!我明白了。正確答案就是‘虎口’。這是天然理心流的極意中的一個,這個在《新選組始末記》(注:子母澤寬於1924年經歷多方取材所著的關於新選組的報告文學)也有寫到!”

    他急忙翻開揹包,藉着手電筒的光看起事先準備的史料來。

    雖動,我不動,呼吸之中,虎之一口——

    “新選組的母體是叫做試衛館的鄉下道場集中起來的一群劍客。在那裏傳授的劍法就是天然理心流,道場場主是近藤勇,土方歲三和沖田總司是直傳弟子,他們就這樣成爲了幹部。

    當時的人際關係經常是受到劍術的左右的,同門意識這種親近感產生的團結力強烈到了如今無法想象的地步。特別是土方,他根本不相信其他流派的人。實際上,組裏發生離反與背叛事件也是家常便飯,而發生這類事件的基本全都是北辰一刀流的人。”

    “原來如此。這也就是說天然理心流教導的是正確的,北辰一刀就是錯誤的,並如此來標記這個迷宮的道路。只有自古相傳的‘同志’纔會知道正確的路。”

    “是啊,當時他們根本沒有想到自己會變得那麼有名吧。研究新選組的書出得像山一樣多,到了忌日FANS還會給他們去上墳祭奠,甚至有年輕的女孩子給他們寫情書。”

    純也苦笑。

    “那麼齋藤一也是出身試衛館的了?”

    透點著頭問,但純也搖了搖頭。

    “不,這一點還不清楚。他雖然是從結成的時候就參加的最老資格成員之一,但並沒有出入過道場。可是他的劍術與沖田不相上下,斬掉了那個觀柳齋的就是齋藤。土方也對他很是信賴。”

    反正說到這裏,前進的道路已經肯定是“虎口”了。

    休息了一會兒恢復了些力氣的他們,進了三個岔路中間的那個洞口。裡面又變得很狹窄了,還是在不斷地上升下降著。

    “這種地方會有寶藏在嗎。我們光是前進就已經是拼了命了,可他們還要揹負著沉重的金塊小山運進來啊。”

    “當時的人的腳力可是好到現在的人沒法比的程度。只是出去鍛鍊一下而已就要走個幾十公里是很普通的事情。不過這裏說不定也因為地震等自然現象發生了地形改變。”

    說著說著,在嚴冬似的寒冷中走了數十分鐘,又到了一個開闊的場所,前面等待著他們的還是個_二岔路。

    左邊是“月影”,中央是“狐疑心”,右側是“目心”。

    “‘對敵時,內隱測敵之疑,擊之’,‘目心者,不以目見,乃以心見也’。”

    這些是透所瞭解的。

    “‘雖映,非水也;雖映,非月也,廣澤之池’。”

    純也也在書上找到了相應的詞語。

    透的記憶,純也調查的史料的記述,指向的方向是一致的。

    “答案就是‘月影’——左邊。”

    似乎看到了光明的前途一樣,他們的表情也開朗起來。心情一放鬆,就有了感覺到肚子餓的從容,他們開始用便利店買來的快餐食品填起肚子來。

    “不過我真的對你刮目相看。”

    “什麼意思。”

    純也把飯糰塞了一嘴,鼓著臉頰說,透把混著警戒的視線投向他。

    “你看起來似乎很軟弱,其實相當厲害啊。”

    “哼。要成為醫生就要有身體做資本,連續十多個小時的手術也得能撐過去。如果體力衰竭了,結果連自己也感染上病菌,那算怎麼回事——”

    似乎是因為他的話感到不悅的樣子,透反駁著,但他那要去拿三明治的手忽然在途中停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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