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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一章 長白山

    小和尚等人離開建州都督府後,便直接回到了朋來居。映蓉腳剛跨進客棧大門便扯著嗓子大喊,“曲老頭!我們回來了,快拿點吃的,我好餓!”曲無憂聞聲從裏屋走出,喚過店小二擺上茶水糕點。眾人落座後,小和尚等人便將見李承善經過一一向曲無憂道來。

    曲無憂聽映蓉自告奮勇為眾人帶路,甚感欣慰,“看來小蓉兒還是很講義氣的嘛!”映蓉反駁道:“曲老頭胡說!我本來就很講義氣。”說完便對著小和尚一聲冷哼,“我纔不像某些人!見到朋友被欺負也不幫忙。”

    小和尚聽完心中無奈,想著:映蓉施主怎的如此記仇,也罷!日後小僧定當叫映蓉施主知道,小僧絕不是不講義氣的人。葉雲季音看出小和尚想法,低聲道:“不急!映蓉妹子就是小孩心性,以後她自會了解你的為人。”

    小和尚點頭微笑,環視周圍坐著的人,真感覺像做夢一般。剛離開少林寺的時候,還以為去趟蘇州便直接回去了,可沒想到會發生這麼多的事,而且還遇到了這麼多好友,每一個人都對自己真心實意,都願意幫著自己找師傅,面對危險也願與自己同生共死,這就是佛祖說的“緣”嗎,這就是“紅塵”嗎,還是,這只是紅塵的一部分?

    眾人正說著笑,北唐煜卻獨自打量著四周,忽地想到什麼,對曲無憂問道:“老前輩,為何不見雍華姑娘?她什麼時候出去的,為何現在還沒有回來?”

    “老朽差點忘了,諸位離開不久後,雍華姑娘便說有事要離開一些時日,還說讓大家不要擔心,她自會照顧好自己,期待再見之日!還留下了一封書信。”曲無憂說完便從懷中拿出一封書信遞給北唐煜。

    北唐煜接過書信急忙開啟來看,眾人紛紛圍了上來。只見北唐煜看完信後,一句話不說便急忙向着門外跑去。

    葉雲季音等人拿過書信,只見一尺見方的玉版紙寫著:諸位好友如晤,不辭而別,事出有因,今日方得知親人遷往遼東木裡吉衛,十年未見甚是想念,故急於上路尋訪。未能及時相告,望諸位好友恕罪。書不盡意,期盼再見之日。北唐大人有傷在身,切記好生調養。雍華謹上。眾人看完信後,抬眼向客棧門外看去。北唐煜正獨自站在門外,仔細看著整條街道,眼中盡是不捨,環顧一陣後不見雍華身影,心知早已走遠,隨即長嘆一口氣,心中想著:此一別,不知何時再能相見。

    小和尚等人走上前,還未行到北唐煜身後,便聽他輕聲說了一句,“為何如此著急離開!她不會武功若是遇到歹人如何是好!為何不等我回來?”說著說著,平日木頭一般的北唐煜,臉上第一次出現了失落的神情,叫人望之心碎。

    葉雲季音聽完北唐煜的話,不禁心想:姐姐,你這一走倒是乾脆!卻留下一個人為你牽腸掛肚,終日擔心。然而此人卻對於你的底細半點不知,哎!”眾人也不知如何安慰北唐煜,布庫裡雖不明其中緣由,但也看得出北唐煜眼中的依依不捨,看來他對於雍華的感情不同於別人。

    “北唐大人無須擔心,老朽觀雍華姑娘天庭飽滿,眉宇間似有鸞鳳臨塵之相,乃是富貴之命!一生多遇貴人,此次獨自離開,必有上蒼護佑。再說,雍華姑娘生性謹慎,聰明過人,堪稱女中豪傑,足可縱橫天下。這世上能難為得了她的人屈指可數。”曲無憂走到北唐煜身旁意味深長地說著,好奇他會有何等反應。

    北唐煜驚道:“老前輩此話當真!”

    曲無憂對北唐煜的反應有些意外,此子竟不向他追問雍華的底細。只見他一對眸子除了對佳人的擔憂別無他意,心知“情人眼裏有西施”,就算是錦衣衛也過不了美人關。同時,他對北唐煜的反應也很是欣賞,於是捻鬚笑道:“老朽平生說的話多可應驗,北唐大人不必擔心!不久之後,你便可與雍華姑娘再會,那時絕代佳人不但未經風霜,反會更加嬌美!”北唐煜此時除了雍華能安然無恙與自己再次相見外,別的什麼都聽不進去,經曲無憂如此一說自己擔憂的心彷彿平靜了一半。

    曲無憂聲音雖小,但葉雲季音在一旁留心聽著,此時望著一老一少二人,心想:看來什麼都瞞不過這老前輩!”

    北唐煜平復好心情,向曲無憂拱手致謝。小和尚等人站在一旁看著原本緊張萬分的北唐煜竟笑了起來,而且平日木頭臉般的他,此時一笑,緊繃的臉全然放鬆,頓時冷峻的五官竟顯得十分好看。就連映蓉也是瞧得一驚,指著北唐煜驚聲道:“原來你不是麵癱!”

    “還是美人的面子大!這世上恐怕只有雍華姑娘能讓木頭臉笑了。”顧大錦越瞧越樂忍不住打趣說。

    不忍望著北唐煜目瞪口呆,“原來北唐大人的笑容竟如此和藹可親!”葉雲季音心中則是對雍華佩服得五體投地,“姐姐呀姐姐,你真是好本事!”

    北唐煜見眾人好奇的望著自己,急忙收起笑容,連聲咳嗽道:“咳咳,在下沒有笑!諸位看錯了,看錯了!”說完便趕緊裝出一副冷酷模樣準備向樓上走去,映蓉急忙兩手大張將他攔住,“你再給我笑一個!”北唐煜眯著雙眼,面無表情,“胡鬧!在下又不是賣笑的。”

    映蓉不悅道:“再笑一個會死嗎!你笑起來還挺好看的,就是有些不自然。”布庫裡見映蓉又要無理取鬧,急忙上前將她一把拉了過來,“不要胡鬧!”映蓉聽布庫裡發話,只得作罷。北唐煜好不容易逃脫映蓉,轉身便急忙向樓上跑去,心想:雍華!你可一定要平安無事,就算要我用性命去換,我也願意!

    眾人相繼上樓收拾好行裝,曲無憂再三叮囑布庫裡要好好照看好映蓉後,眾人便向着長白山而去。

    “長白山”素有千年積雪萬年鬆,直上人間第一峰的美譽,自古便是華夏領土,《山海經》稱其為不鹹山,北魏稱徒太山,唐稱太白山。長白山是遼東第一峰,號稱“遼東屋脊”,位於大明朝建州衛東方,乃是和高麗兩江道三池淵郡分界線,是圖們江、鴨綠江、松花江,三江發源地。南宋時期,金朝定其名為“長白山”,至大明朝已有三百多年,據《金史·世紀》記載:“長白山”一詞,最早是由金世宗完顏雍而定。《契丹國志》記載:長白山在冷山東南千餘里,飛禽走獸皆白。女真族世代相傳的神話中,長白山是族人的發祥地,始祖便是由長白山的仙女孕育成人,被視為女真族龍脈所在。傳說山中深處有金朝代代相傳聖物,由女真族的葉赫那拉部世代守護。雖金朝覆滅後,完顏部消聲覓跡,但葉赫那拉部在女真族中一直傲視各部,就連遼東都督劉榮也要給部族首領葉赫那拉•雲風三分薄面。

    小和尚等人行了數十里後,眼看天色漸漸暗了下來,此時眾人已到長白山地界,眼前一座威嚴壯麗的大山聳立於天地間,整個山體呈現出三種顏色,從下往上看去,彷彿人間四季一眼便覽盡。山腳下雖略有寒意,但身旁樹林中碧綠叢生,鳥叫聲不絕於耳,讓人覺得到了仙境一般。再往山腰看去漸漸退去碧綠色,轉而變為秋色之黃,彷彿轉眼間便領略了深秋景色。雲霧環繞的山頂白茫茫一片,就像神話傳說中仙人所居之地,終日盤旋風雪,高掛於天外,不見凡塵之色,雲霧之中時而傳出珍奇異獸的吼叫聲,如此壯美的奇景,讓初次離開少林的小和尚讚歎不已。

    眾人中除了映蓉與布庫裡,皆是被眼前這壯麗威嚴的景色震驚。對於女真族的人來說,長白山乃是族人發祥之地,再熟悉不過,可對於久居中原的小和尚等人,這樣的奇景乃是平生第一次見。

    顧大錦抬頭望著高聳入雲的山峰,不禁讚道:“不愧是遼東第一峰!就算是比起崑崙山來也不差。”

    “顧施主去過崑崙山?”不忍連忙追問,想聽他說說崑崙山的景象。顧大錦笑道:“沒有!”

    “那顧施主如何知道,長白山比起崑崙山來也不差?”顧大錦一臉賊笑走到不忍身旁,在他耳邊低聲笑道:“小師傅!這你就不知道了吧,這裏是葉赫那拉部的地盤,長白山又是女真人的神山,咱們多說點好聽的,到時候跟他們也好相見嘛。”不忍聽完笑道:“還是顧施主想得周到!”

    映蓉見小和尚等人望著長白山驚訝的模樣,感覺甚是自豪,“現在吃驚還太早!等到山頂你們看見了天池,那才叫美呢!”布庫裡也笑道:“長白山除了巧奪天工的叢山峻嶺外,便是天池最美,傳聞三百多年前我女真族大金太祖皇帝、完顏阿骨打正是在長白山遇見了仙女,得而授於天命,這才建立了大金朝。大金朝威震天下,橫掃南北,可惜時過境遷,最後還是亡了!至此女真族便一蹶不振。”說完便望向山頂眼中盡是淒涼之色,長嘆道:“了卻君王天下事,贏得生前身後名。可憐白髮生!”北唐煜是大明朝錦衣衛,按理說聽到布庫裡這些話,應該加以制止,畢竟布庫裡現在身為大明朝建州副都督,可轉而一想,留念自己部族的偉人也沒什麼不對,於是閉言不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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