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天晚上，我們坐在小區公園的長椅上，一起看星星，看月亮。江憐月給我指出來每個星座，給我講他們的故事，他們一個又一個的美麗的故事，讓我嫉妒。

    “憐月，你還記得大一八月十五那天，我們在操場一起看月亮的事情嗎？”

    “記得。”我靠在江憐月身上，手指放在眼前，從指縫裏看月亮反射下來的光。

    “那時候你問我，如果有一天，你必須要離開了，我會好好生活下去嗎？”

    “那你會嗎？”

    “當時並不確定，現在依舊不確定。萬一因為我不確定，你放心不下我，然後就不走了呢！你說是不是。”

    江憐月沒有說話，摸了摸我的頭，讓我靠的更近一點。

    “我們……咳咳……”江憐月要說話，突然咳嗽起來了，我趕緊起來給他順順氣。可是接下來他想說什麼話，卻只是張嘴，什麼聲音也發不出來，這情景，就如同夢中一樣。

    清了幾次嗓子，他終於說出來了。

    “我們回家吧。”

    “好……”告訴了我所有的事情之後，江憐月再也沒有隱瞞，所有的事情都事無鉅細的告訴我。這恐怕，是想讓我儘早接受現實，而不至於後來接受不了。只是……我離這現實越來越近了。

    ……

    “憐月……”回到家，我就把他拽到了臥室，這一次，我強迫他沒有任何安全措施。我躺在床上，他躺在我旁邊。

    “未情，我去買藥。”他要起身。

    “我給你留下個孩子好嗎？”我揹着他，慢慢說話。

    “你纔剛成年，這麼小，對你身體不好，孩子……我……無……”江憐月停住了，想說什麼？想強迫自己說無所謂嗎？明明那麼想要一個孩子。

    “我留下精子，等你再過幾年，如果還想，就去做人工授精吧。”說完就穿好衣服出去了，人工授精……

    江憐月買了藥回來，盯著我吃了下去，然後才睡了。黑夜中，吐出那顆在舌頭下邊藏著的藥。我……是真的不想讓你什麼也留不下啊，有一個孩子，我的後半生就不用僅僅靠著我們七年的回憶過活，我會因為另一份牽掛，放棄去找你的念頭。

    你到底……明不明白啊。

    第二天早上，江憐月像往常一樣支著頭看著我，卻沒有跟我說早安，眼神也很糾結。我大概已經猜到發生什麼事情了，沒關係。

    “早安，未情。抱歉，我已經說不出話來了。”江憐月拿著手機給我看。

    “沒關係的，真的沒關係。曾經我答應過你，無論你變成了什麼樣子，我都不會離開你。你不能說了，我來替你說。你看不見了，我來當你的眼睛。”

    把我緊緊抱住，他什麼也沒說，什麼……也說不出來了。

    “憐月，教我手語吧。”這樣，我學會了，就算到了那邊，依舊可以與你交談。

    江憐月點了點頭，我心中萬丈波瀾，我在為他的離去，一點一點的做準備。等到哪一天他突然不見了，我也不至於顯得慌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