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下是三個人終於聚齊了。我看了看天色已經很晚了，“老葛，我們三個現在聚到一起，應該先分工一下。”

    大家點頭，老葛比較善於觀察，她負責瞭望，切爾西這次換到駕駛位上，我負責看管工具，一旦發生險情，馬上協助老葛進行還擊。說分工也就一句話就分好了，老葛這時候提醒了我。”你看看輪胎好像有點異常。“

    我俯身一看，輪胎爆了。老葛往旁邊瞟了一眼，示意我看一下，我順著看去，停著一輛道奇RAM1500Rebel。天啊！

    ”換胎已經來不及了。“老葛爬上去把儲備的雪鏟和羽絨服搬上來，搬過來木炭和點火器之後，我和切爾西把滑雪板和杆遞過去，還有一把西餐刀，還有一個哼哼唧唧的儲備糧。

    ”儲備糧餓了。“切爾西說。老葛看著儲備糧的黑漆漆的眼睛，她無限同情地問，”要不要把冰箱裏的蘆筍，還有幾個西紅柿拿出來給它？“

    算了，我心想不要和老葛動怒，反正我也講不過這個Shanghai女仔。帶上點吃的總是好的，城市基礎建設絕大部分被毀，哪兒還能弄到吃的。做完心理建設的時候，老葛已經從二樓的樓梯上下來了。

    當我們最終駕駛著RAM行駛在高速上的時候，儲備糧有著異常安靜的表現，讓我一度懷疑它能否應對接下來的難關，因為三個西紅柿它已經都吃完了。老葛手裏最後還是攥著一把蘆筍沒給儲備糧，她食指捋了一下右邊的頭髮，”這給儲備糧當明天的早飯。“

    ”你就那麼確定我們能活到明天早上？“

    切爾西開車的時候不忘和老葛互動。這次鬥嘴沾滿了黑色幽默的味道。可是三個人竟然都笑了笑。

    ”是的，媽媽。明天早上它的早飯不是這個，就是我們。“老葛一本正經地回答。我一直想問老葛這個輩分從哪兒論起，她看著切爾西就叫媽，可是現在不是時候。我倚在左邊視窗，雙手摟住兩隻上了保險的獵槍，這是老葛從這臺車上搜出來的。從換車開始，老葛就對這車的來路決口不提，比任何一個韓星交往的八卦看的都嚴實。我始終沒有放棄追問她這個車的來歷。以老葛過去的性格來看，她絕不喜歡這種只能坐下三個人，卻能拉一噸貨的肌肉車。

    絕境能夠改變人，也能塑造人，但絕不是能重新生出一個人的品味。老葛就是在末世之中撿了個車也不會撿這個。”老葛，你從哪兒搞到這車的？“

    ”德花和小鹿走的時候，他們沒用這臺，搭上其他車，我就用了。“

    ”原來如此。“我算了一下時間，在我出發到返回至老葛家的這一段，大致用了往常兩倍的時間，也就是二十多分鐘，小鹿德花他們幾個人在高速公路上應該開到漢密爾頓那個城市附近。

    “我們再有一個小時差不多到機場了。”切爾西看著里程錶說。四周死寂，翻過去的車架，掘出來的櫸木的根部，倒塌的樓板橫斜，只是沒有異形再攔截在我們前面，我猜測是由於前面的那一大波趕去機場的車輛給我們清除了擋路的路障——蜥蜴蛇怪。這樣的景象也讓我倒抽一口冷氣。

    “我說，到了機場之後，肯定人都堵在候機大廳了。”我故作輕鬆，希望老葛能大咧咧像往常一樣跟我貧嘴罵人。

    “人一定很多，好怕趕不上航班。”她眼中閃過一絲絲黯淡。

    “也不一定，他們在半路上就掛了。”切爾西很快地搶過話頭，她手上的活計沒停，前面有一個塌下的路標指示牌，一個急轉彎，我和老葛險些趴下。

    “切爾西，你現在怎麼這麼爺們，之前你還挺女人的，口紅試色的色號比誰記得都清。”

    “絕境當自強，人到了這份上還能不開始爆發性的自我改變麼？”切爾西撇了一下嘴角，圓圓的臉頰上浮出一種我從前沒見過的神情，嚴肅且專注，“要麼沉默等死，要麼改變現實。”

    “對，我同意。”我不由得想起了那些征服星空與大海的人們，幾個世紀以來的探險家在煙波浩淼的海洋中舉目遠眺的時候，船上的他們飢腸轆轆沒有任何補給，他們也會發出這樣的一番看法。亙古不變的探索本能和求生的慾望，讓我的心又澎湃起來。

    老葛在一旁雖然沒說啥，但也振作了一些，她坐正了身子，往前看著：“就快到了！到密市了。”密市是毗鄰機場的城市，老葛一說，我們看到市中心那個最高的樓盤，旋轉的樓身，直入雲霄。

    在破敗不堪的廢墟之中，這棟大樓依然屹立不倒，讓我精神一振。樓前面黃色的M記標誌樹立，幾隻烏鴉在上面停棲。

    “下去補給，吃點夜宵再走吧。”儘管已經是靠近機場，按著一般的思路去想應該是先去搭乘航班，兩個小時的車程加上之前的打鬥，我身心俱疲，胃裏空蕩蕩的，身體機能就像我的銀行卡餘額一樣為零。現在這種情況，就是拿槍下一秒爆頭，打出白花花的腦漿，我也得吃點炸雞配薯條番茄醬再上路。

    ”好吧，你那意思是做個飽死鬼再託生。“老葛透過玻璃眼鏡有點懷疑地看著前面的麥當勞，”我有點怕，說不明白。“

    ”哎老葛，你又開始懷疑了，“切爾西有點無奈。”要不我們兩個人下去拿吃的，你在車上。“

    ”不不，這樣有東西來，我一個人在車裏怎麼辦，還是趕緊走吧，時間長了，航班有變化就糟了！“老葛臉色越來越白，沒有來的升高了音量。

    我看氣氛略有點尷尬，趕緊緩和一下，“老葛，那我一個人先下去拿了吃的就走，那個，你別害怕，這杆獵槍你和切爾西拿著，防身用。我馬上就回來。”

    說完我開了左邊的車門跳下車。老葛臉色依舊那麼煞白，在我塞給她獵槍的時候，她伸出冰涼的手握了一下我的胳膊，還是想說些什麼讓我別去，沒等她說，我已經跳下車走在佈滿黑塵的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