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副宗主給陳墨的第一印象是個冷靜寡言的女子。

    此時此刻，陳墨深切地懷疑小副宗主口內的那個“東西”究竟指的是誰。

    他被丟在一旁，安撫地拍了拍仍舊抱住自己腰身瑟瑟發抖的妖虎。

    “我們已經脫離危險了，不用害怕。”陳墨說道。

    妖虎低嗚著，它畏懼的不是怪物，而是悲傷於失去了主人。

    它碩大的腦袋埋進陳墨的懷抱間，將他拱得仰倒在草坪上。

    陽光還是一如陳墨被吞進怪物肚子前那樣璀璨。

    照得陳墨情不自禁地眯起了眼睛。

    眼睫上的血珠居然透著古怪的美感，陳墨心情安寧，一瞬間，不願去思考未來與過去的恩恩怨怨。

    驀地，一張漂亮得不像話的臉孔出現在陳墨的視野之中。

    小副宗主站在陳墨的頭頂，她居高臨下地俯瞰著他。

    “所以，你究竟是個什麼東西？”她問道。

    陳墨歪著頭，同樣打量起她。

    小副宗主的額頭光潔乾淨，哪裏還有第二張嘴的痕跡？

    她的身體裡養了怎樣的怪物？

    這個修真界比他想象之中的，還要光怪陸離得多。

    “你修為太弱，卻能將一隻剛步入化神期的妖獸斬成兩半……為什麼？”她問道。

    陳墨沒有回答。

    透過血色，他有種朦朧之中見到了仙女的感觸。

    縱使是邪修，所謂的邪魔歪道，但她的臉龐沉浸在光暈之中，閃爍得令人恍惚。

    ……為什麼？——他怎麼知道？

    從一開始，他就走著其他修真者不同的修真路。

    有時候，他強大得不像話，明明修為不高，卻能以弱勝強，發揮出讓世間震驚的威能。

    可是，又有的時候，他弱小至極，明明擁有了築基期高階的能量，神識精神狀態又不堪一擊。

    哪怕神識緩慢的成長當中，但到底還處於煉氣期的層次，遠遠追不上築基期的修為。

    如果可以的話，陳墨也不願意藉助幻境劍的力量。

    縱使，幻境劍靈體自稱人劍儼然合一，它是他的一部分。

    然而，幻境劍那猥瑣的大叔靈體總能見縫插針，倘若將幻境劍放出來，一不留神，靈體大叔就會侵佔自己的意識與靈魂。

    在怪物體內之際，它帶給他的只是身體上的摧殘。

    幻境劍大叔靈體卻可以帶給他精神層次的危害。

    陳墨最強大的是意志，最薄弱的是意識，說起來，既是滑稽可笑，咬文嚼字，又是無奈至極，涇渭分明。

    ……小副宗主的疑問，陳墨無法回答。

    她乾脆就蹲了下去，依然那麼直勾勾地掃視著他，彷彿要將陳墨的每一個毛孔都觀察研究一番似的。

    小副宗主執起一根樹枝，她戳了戳陳墨的鼻頭。

    “你非但沒有被妖獸消化，反而毫髮無損……為什麼？”

    ……這還是因為陳墨處於空間之力的保護之下保全了身體，後來撤去空間之力妄圖救下妖虎時，又不得不抽出了幻境劍劈妖斬怪。

    陳墨不吭聲，心底裏給予了答案。

    小副宗主拿著樹枝一下子就戳進了陳墨的鼻孔。

    “所以，你到底是個什麼東西呀？”她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