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章 裝筆
面對生死關頭的時候,人們總是會做出一些超乎自己原本堅決意志外的舉動。
比如雙胞胎兄弟。
那麼相親相愛的兄弟吶……
也比如此時此刻的陳墨,與面前的老人。
兩人都是面無表情。
前者是麵癱,後者是麻木。
老人的修為是在那一囚洞內最高的,饒是他平時不做反抗,不吭不響,但他若是想要陳墨的命,那完全就是輕而易舉的事。
二十幾種可能的結局,與十幾種選擇的方法在陳墨腦海內閃過。
最終,他搖了搖頭……
與面對土行者不同。
陳墨與老人交戰,無論怎樣思考,最好的結局也莫不是兩敗俱傷的下場了。
除了依靠“竹甲”的威力,再無他法。
陳墨長吁一氣,乾脆就坐了下來。
“老前輩至少是我的師傅……至少死在師傅的手裏也算是可以被接受的歸宿。”陳墨倒是痛快,一副“坐以待斃”的姿態。
這個姿勢,是他能夠想到的,最舒服的死亡終結了。
或許,應該反抗?
哪怕老人與他聯手,就連角鬥場都逃不出去。
毫無勝算。
今天的觀眾席格外的安靜。
似乎陳墨出名了。
以他總是能令人目瞪口呆的反轉劇情的能力。
這一場,有四分之一的人賭了陳墨贏。
有四分之一的賭了“滅清魔”。
四分之一的賭了“通殺”。
還有四分之一的,不曾下注,只是外場觀望。
陳墨環視一週,沒有瞧見解廣以及馮成的影子。
收回視線的時候,發現滅清魔一步步地走到了自己的面前。
滅清魔抬起了手……
他也會像是西瓜一樣被拍爛嗎?
“可以請教一個問題嗎?”陳墨倏地開口。
老人的枯枝一般的手掌停在半空中。
陳墨心跳緩了緩,繼續問道:“為什麼要仇恨太清宗?”
原本以為老人仍舊會保持沉默的行事作風,卻沒想到他開口了。
嘶啞乾裂的嗓音。
“老夫恨的不是太清宗,是太清宗的人……是你們這些太清宗的弟子!”
老人的手又往下落了一寸……
“在此之前,晚輩從未見過前輩,您為何會仇恨我?”
老人的手又停頓了。
“老夫恨的不是你,是太清宗的人……是他們那些橫行霸道的太清宗弟子!”
手繼續往下,陳墨繼續發問,手繼續停止。
“老前輩為什麼要仇恨被您殺掉的太清宗弟子?”陳墨羞赧地抓了抓後腦勺,“您可以看到,晚輩是個從凡人界上山求道的後生,纔剛剛透過了太清宗的各項考覈,有幸成為毒羅峰的內門弟子……但是,不到一天,晚輩就被山主丟到這裏。名義上的師傅非但沒有教授晚輩半點,反倒是老前輩您阻止了晚輩的走火入魔。您殺了我也好,或者晚輩死在其他修真者手裏也好,晚輩都不會仇恨任何人的,不管是您,太清宗,山主,還是太清宗的眾弟子們……”
“為何?”老人徹底放下手去,乾巴巴地問道:“你,為什麼不恨?要不是他們,也不會死。”
陳墨沉吟了一番,才認真作答道:“可能是因為……裝筆吧。”
他略笑:“畢竟仇恨是非常容易辦到的,不去仇恨……反而真的難。人明明是同類,同類相惜,可又為什麼,連最簡單的互相原諒,都難以做到呢?說不定,我會成為有史以來的第一個,也是唯一一個……呵,反正都要死了,裝一裝總是可以的。”
陳墨的語氣聽起來是真的很輕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