錯的是誰呢？

    如果不是女修，自己的父母就不會死。

    如果不是尤川嶽引來的女修，自己的父母就不會死。

    如果不是他收留了尤川嶽，自己的父母就不會是死……

    那麼錯的究竟是誰呢？

    裴銀適才的做法真的就是錯嗎？

    必然不是仁義正確的做法，可真的就是他的錯嗎？

    如果不是裴銀修為高，解廣也會按捺不住野心拿陳墨開刀。

    如果不是陳墨表現得像是吃下了真正的通關丹藥，裴銀就不會出手。

    如果不是九夜調皮，陳墨也不會吃下效果不明的丹藥。

    如果不是第八殿殿主故意……挑撥離間，他們也不會起內訌。

    但要如此追究就沒個頭了。

    如果不是陳墨來到了第八殿，如果不是陳墨上了養藏山，如果不是陳墨擁有變異冰靈根，如果不是當初女修屠戮了全村留了他一命，如果不是尤川嶽，如果不是陳墨自己……

    是不是說，如果太清宗根本就不存在，也就沒有眼下是非對錯了。

    最好世界就不存在，大家都不存在，這纔是“本來無一物，何處惹塵埃”。

    “與其責怪別人，不如做好自己，做最強大的自己。”

    “這與原諒，大度，毫無關係，只是用寶貴的光陰咄咄計較孰是孰非本就是無意義的浪費。”

    “倘若前輩非要問出個是非曲折來，晚輩唯有回答——裴銀救過我的命，滴水之恩尚且涌泉相報，更何況是救命之恩，無以為報。”

    縱使這養藏山上的懲罰大殿一處比一處冷清，但混到殿主這個級別，見識過的修真者必然數不勝數。

    陳墨卻是這星星一般無法計量的渺小人群中最巧言善辯的。

    第八殿殿主都蒙圈了，她被陳墨繞進去了。

    “可那個銀髮的小子也差點兒要了你的命……他的那筆救命之恩，不是就此抵消了嗎？你們兩人該是互不相欠纔對。”

    “前輩說得是，也不是……如果當時晚輩遇到危險的時候，裴銀本分地袖手旁觀，也就沒有如今對錯之分了。這種事，原本就無法用一對一的方法進行衡量。哪怕是天底下最公平的天平也稱量不出來的。”

    “你講得有理，也沒有道理。”第八殿殿主略有遲疑，卻也僅僅是凝思了片刻，就又冷冰冰地說道：“你心中的那桿秤如何量取，本宮無意知曉……本宮只知道，因為你的阻攔，本宮沒能滿足。既然你如此執著，跑掉的那條命，就由你來替代吧！”

    第八殿不盧殿主冷然閉上眼簾，就見那魚叉形狀的寶器又顫抖了起來。

    幾近相貼的寶器那鋒利的端部只消一個瞬間就能將陳墨的腦袋削掉。

    陳墨就那麼睜著眼睛，注視著，似是表情平緩地等待著死亡的來臨。

    解廣與馮成都無法知曉此時此刻，陳墨究竟會不會後悔。

    救了別人的命，搭進了自己的命……

    就算裴銀救過他，可也傷過他。

    值得嗎？

    值得嗎……

    值得嗎！

    那通關的丹藥可惜了啊……

    解廣閉上了眼睛。

    馮成垂下了眼睛。

    視而不見，纔是面對問題的方法嗎？

    心理就坦然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