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用那種眼光看我幹什麼？聖母？我不殺了他，難不成還等著他帶來自己的同夥，等他變強大了之後，找我的麻煩嗎？”裴銀一臉挑釁地問道。

    裴銀是一個典型地在修真界長大，奉行修真界“人吃人”準則的少年。

    ——斬草就一定要除根，殺人更一定要滅口。

    不留一切後患，不留任何可能。

    “多行不義必自斃。”這是陳墨唯一的感想。

    裴銀似乎並不怕被太清宗盯上。

    或許是養藏山地界本就烏煙瘴氣，也或許太清宗還不至於爲了外門弟子就大動干戈。

    不過，這個連元神種子都被吃掉了的養藏山外門弟子其實還是耍了他們。

    陳墨發現，對方指的路使他們繞了一大圈子才找到第四殿。

    是不是應該早就不對人性抱以期望纔是最好？

    第四殿周圍沒有任何一個外門弟子引路。

    陳墨還打算再做觀察，卻被裴銀一把丟進了敞開的門扉之中。

    就聽“噗通”一聲，陳墨重重覆麵摔在地上，掀起一陣嗆人的塵土。

    似是幾百年都沒有人造訪過了，連空氣都是“陳舊”的味道。

    ……這個白狼。

    真想把他拔光了毛，架在火上燒烤。

    灑上孜然，味道更好。

    陳墨站起來，下意識地就要回過頭去找裴銀。

    然而，他發現自己居然處於一個封閉的空間之中。

    陳墨找不到自己進來的那扇門了。

    就連窗戶都沒有……

    那麼，日光般淡黃的光芒是從哪裏照進來的？

    還是這圓形的封閉空間自己散發出光芒嗎？

    這還並非令陳墨最為納罕的。

    最為納罕的是——

    陳墨四周沒有冰冷僵硬的牆壁，全都是，鏡子。

    一扇扇偌大的幾乎望不到頂的鏡子。

    陳墨感覺自己像是被困在了萬花筒內，沒有出路。

    這是他遇見的，第一個殿主從頭到尾都不曾露面的懲罰殿宇。

    突然，一把聽起來普通，卻也清潤自然的男聲響起。

    “你想從這裏離開？很簡單。你想拿到通關戳印，通關獎勵？很簡單。只要你將我困住，而不是我困住你……你，就成功了。”

    陳墨陡然一轉身，循聲望去，分明瞧見圓弧型的鏡面上清晰地倒影著自己的形象。

    可，鏡子裡的他，又不是他。

    鏡子裡的陳墨笑得春光燦爛，在說話，眉眼靈動，表情生動，根本就不是他。

    而剛剛說話的，正是鏡子中的那個自己。

    定睛再看，三百六十度鏡上全都是他的倒映，無數個陳墨，無數個神態，無數個動作，無數張嘴。

    啟啟合合，有的在笑，有的在哭，有的在罵，還有的……啞口無言，就那麼冷冰冰地凝視著陳墨。

    自己彷彿成了自己的不共戴天的仇人。

    “初次見面，我叫陳墨，我是個好人，所以，我會告訴你，我就是你，你就是我……你可以選擇殺死我，那麼你也會死掉；你也可以選擇殺死自己，那麼我也會死掉；當然，我也可以殺死我……這樣，你也會死掉。”

    “自己啊，你該怎麼做呢？什麼都不敢做，什麼都做不到的話，不如就坐下來，你對著我，我對著你，自己對著自己……我們不早就一個人形單影隻習慣了的嗎？呵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