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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青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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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章 把種馬男變成性冷淡

    雲姬看著幻情燈中優雅靜臥的男人,目光不鹹不淡,朱脣輕啟,似乎對男人的出現已經司空見慣“白信良已經被我逐出神寂山,接下來就看你的了。”

    黎夙目光悠遠,望向風雪交加的殿外,聲音清冷閒雅,似是含著晨光下冷凝的霜露,卻沒了以往的漫不經心,“白信良如今還未死心,接下來還有四拔收徒,他一定會混入其中,尋找機會留下來。”

    雲姬娥眉輕蹙,唇角掛起譏諷的弧度,“他雖情根未斷,卻毅性十足,若非你從中阻攔,我必定收他為徒,你到底打算如何?你若不喜歡他,我不讓他出現在你面前便是了。”

    黎夙聽見這話,目光轉向雲姬,雲姬似怒非怒,眼眸冷靜如幽水,不似被白信良的種馬光環迷惑,黎夙片刻才道:“並非我不喜他,而是想他走得更遠,若連這些挫折他都忍受不住,成神之路勢必坎坷。”

    雲姬這才真正認真,半閉的眼眸完整睜開,眸水霞光溢彩,“你竟想培養出一個神?!黎夙啊黎夙,我原本以為我們師兄弟四個裡面,你是最冷靜的一個,沒想到比起成魔的二師兄,你纔是最瘋狂的那個!成神,便是師尊也不敢開這種玩笑。”

    黎夙輕笑一聲,坐姿慵懶,白玉般的手指輕敲,顯出了他獨有的傲慢和清貴,“師姐,你可知師尊為何收我?師尊雖未開尊口,實則早已有了雄心,如今師尊已死,我只是把他的雄心繼承下來罷了。”

    雲姬將信將疑,撫著自己與黎夙一模一樣的臉,想起了許久以前的往事,“黎夙,我後悔了。”

    黎夙看著雲姬的面容,沉默下來,目光冷漠,顯然想起了一些不美妙的事。

    雲姬卻似沒有看到黎夙的臉色,自言自語的說:“如果我知道二師兄會因為你我而墮魔,我不會向你索要這麼美麗的面孔,它雖美,卻終究不是生活的全部。”

    黎夙則有些漠然,眸光定在幻情燈裡的屍山血海深處,“該來的總會來,你要相信命運的安排,這是二師兄自己的劫,與你我無關。”

    雲姬苦笑,看著黎夙似深情似薄情的優雅面孔,“你知道嗎?有時候我真想問問你到底有沒有心?二師兄雖然對天下人殘暴不仁,對你卻是仁至義盡,你心中就沒有一點愧疚嗎?”

    雲姬等待著黎夙的回答,她也不知道究竟期待著什麼樣的答案,悲劇已然發生,現在再說如何,結局亦不能避免,談論這些已無意義。

    雲姬仿若聽到黎夙說,“師姐,我的答案,你不會想聽的。”

    神寂山的風雪越發大了起來,顯出殿中的空寂無聲。

    擁有漫長的壽命又如何?成仙成神,沒了至愛之人的陪伴,便顯得輕薄無味,棄之可惜了。

    黎夙見雲姬眸光不定,麵露痴態,便知她又陷入了自己編織的心魔當中,他幽幽嘆了一口氣。

    二師兄雲景當年成魔,就是因為沒有勘破情關,走火入魔。

    黎夙也不知為何,會提前幾百年來到這個世界,當年師尊一眼就相中了頗具慧根的小黎夙,當時小黎夙才七歲。

    師尊問黎夙:“黎夙,你覺得《道德經》中哪一句話最為深奧?”

    黎夙是個活了幾千年的老妖怪了,自然對《道德經》知之甚詳,倒背如流。

    黎夙未經情愛,卻能招蜂引蝶,受那些天命之子的熱愛,自然有他獨特的魅力。

    黎夙身上有一種神秘又冷漠的氣質,他不為世事所動,自得其樂,獨善其身,在黎夙身邊,心靈好像能得到淨化指引一般,氣質形成內,黎夙本身也信奉著“反者道之動,弱者道之用”的處世態度,才能在這汙濁紅塵中游刃有餘。

    這世界沒有能永恆不變的東西,好的能變成壞的,壞的能變成好,愛人能變成仇人,仇人能變成友人,一切都是心在變化,心靜了,萬物自然也是靜的,你愛別人,別人也會愛你,當然,付出的一方總是愛的更多,也犧牲的更多,黎夙不是不愛別人,而是更愛自己。

    雲姬問,他對雲景愧不愧疚,黎夙自然不愧疚的,雲景愛他,愛的本就是這樣冷心冷情的黎夙,如果有一天黎夙迴應雲景,雲景怕是自己都接受不了,你喜歡神和想要把神拖下神壇完全是兩碼事。

    雲景想要黎夙迴應他的愛,可是他更希望黎夙能永遠冷情,因為愛本身太過辛苦了,他不是因為黎夙不愛他而入魔,而是因為無法不愛才入魔。

    雲景入魔之前,曾來找過黎夙喝酒,他站在蒼山之巔,把自己灌得爛醉,面容痴痴,問黎夙道:“阿夙,你可聽說過《山海經》裡有一則關於鮫人的故事?”

    山風眷眷,清靜蒼茫。

    黎夙是穿越過來的,穿越之前早已得知雲景會入魔,可他究竟為何入魔?黎夙卻是不得而知,因此回答的很是隨意,“聽說鮫人深海而居,成人之後,擁有著上岸找尋愛人的本能,如果遭遇到愛人的背叛,身體就會化成泡沫,永遠消失。”

    雲景笑了,對著黎夙,痴痴的眼神中流露出一絲複雜的情緒,“阿夙,你說能讓鮫人如此瘋狂的愛究竟是什麼?”

    黎夙這才察覺不對,“師兄,你動情了。”

    “是,我動情了,我為什麼不能動情,愛是人的本能,我無法剋制。”

    黎夙皺眉,“師尊說,愛是世上最毒的毒藥,如果你愛上了一個人,你就有了軟肋,你會傷心,會失望甚至絕望。”

    雲景卻似魔怔,看向黎夙,毫無顧忌地說出心底埋葬最深的胡話,“阿夙,我愛你。”

    雲景就像非洲草原的雄獅把自己柔軟的腹部向心愛之人完全展露,只希望得到一句愛語。

    可他註定要失望了,因為黎夙根本就沒有愛人那根弦,他可以給人母愛,可以給人父愛,就是給不了他愛。

    就像師尊所說,想要殺死一個人,必須先讓他瘋狂,而愛最是讓人發瘋,黎夙做不到把自己的弱點完完全全交給別人。

    雲景註定入魔,很多人都不相信天意,認為人定勝天,可有時候命運卻總在你最得意的時候給你最致命最無法避免的打擊。

    在沒有黎夙出現那個平行世界,雲景同樣入魔了,不同的是,雲景不是因為愛,而是因為恨,雲景在某一天做了一個夢。

    夢裏他成了鮫人,海水漲潮的時候被擱淺了,一個七歲的小男孩救了他,把他送回了大海,爲了表示感激,他把聯絡他的海螺交給了小男孩兒。

    他們的緣分就此結下,小男孩兒時不時的就來看望鮫人,十年過去,當年的小男孩兒長成了少年模樣。

    他們毫無意外地相愛了,少年在十七歲的生日被鮫人引誘,他們親吻,嘲溼的,糾纏著,彼此託付。

    少年時不時的失蹤引起了他父親的懷疑,少年與鮫人的戀情終於被曝光了。

    少年被已是縣官的父親關進柴房,被迫發誓永遠不接近深海的鮫人,在愚昧無知的凡人眼中,鮫人兇殘,喜吃人,少年的父親同樣以為鮫人不過是想引誘不知事的少年,進而吃掉他!

    鮫人擁有著上愛找尋愛人的本能,在多日不見少年之後,鮫人終於按耐不住本能上岸了。

    鮫人在傳訊海螺中留下一段聲信,亥時,茶花樹下見。

    少年依靠忠僕擺脫了父親的監控,比鮫人更快地到達茶花樹下。

    鮫人無比強大,可他們一旦愛上人,便經不起愛人的一絲背叛,少年也不忍食言,早早去了茶花樹下。

    可少年卻不知道他中途遺落海螺,被貪婪的村民拾到,爲了殺了入村的鮫人,村民早已在茶花樹下準備了弓箭,只等鮫人出現。

    在少年的出現的那一刻,利箭破空而來,直入少年心臟。

    鮫人欣喜而來,看到靜臥在茶花樹下的少年,發出喜悅單純的尖銳嘯聲,卻不知少年的身體早已涼透。

    鮫人用嘴親近著少年,少年沒有迴應,鮫人眼中滑過失落,糾纏著少年,少年依舊不動分毫,鮫人發出柔軟的嘯聲,頂了頂少年的身體,少年的身體從樹根下無力滑落,依舊無聲無息,不知疼痛。

    鮫人瞪大眼睛,抱住少年身體,輕探他的鼻息,驚了一跳,這才從見到少年的欣喜中走出,鮫人檢查著少年的身體,發現少年背部早已被鮮血浸染,少年的手上一錦帕被風吹到鮫人面上。

    鮫人拿起一看,那用鮮血描繪的字樣,是少年對他最後的愛語。

    “我沒有食言,不要變成泡沫。”

    鮫人深海而居,成人之後,擁有著上岸找尋愛人的本能,如果遭遇到愛人的背叛,身體就會化成泡沫,永遠消失。

    鮫人的眼淚終於控制不住的從臉上滑落,看著少年冰涼美貌的面容,發出尖銳哀極的嘯聲。

    雲景醒來之後,恍恍惚惚,不知周莊夢蝶,還是夢蝶周莊。

    他繼承了夢中鮫人的愛與恨,愛上了那個不知事的天真少年,恨上了愚昧無知的人類,雲景入了魔,發瘋地尋找一個不知在不在此間的少年,同時也使五州血流成河。

    歷史總是具有驚人的相似性,夢中鮫人愛上的少年,看似天真,實則涼薄,除了鮫人,他誰也沒放在心上,無論是忠僕,還是父親,他都沒有考慮過,少年他有一個名字,他叫阿夙。

    黎夙和雲景註定有一段糾纏,黎夙穿越而來為的不僅僅是白信良,更是天道爲了了結這段緣分,雲景天分奇高,為神可造福五州,成魔則禍亂天下。

    愛本身沒有錯,但云景的愛太過沉重,讓人無法接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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