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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青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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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 春淺寒深

    “李國公,你知道太后為什麼要把李如畫賜給皇上嗎?”

    黎夙望著李如海,側臉隱藏在光的陰霾處,如靜幽暗影的山水圖,淡筆勾勒,卻落盡光華。

    “臣,不敢,妄加揣測。”

    李如海斂著眸,餘光裡是玉白梨花、三月春華,衣袂翩翩的素白衣角,春衫薄且輕,香淺且冷,李如海想起了好久以前的往事,閉了閉眼,才把突如其來的情緒勉力壓下。

    “正如李國公所想,太后給李如畫的,是一條死路,一絲生機。”

    李如海瞳孔一縮,猛然抬頭,不敢置信,要知道曾經李初春是最寵李如畫,可如今,竟是親手把她送上死路,這讓李如海如何不驚。

    春風倏然轉冷,料峭寒意襲來,李如海沒有聲息,片刻之後,突然笑了,冷冷的,透著嘲諷與厭惡,還有一股隱隱約約的惡意,像是黑暗中的巨獸突然撕開他的偽裝,露出冷酷的殺意和尖銳的爪牙。

    “如此,我便放心了。”

    李如海轉身,繡著不知名圖紋的墨衣劃破空氣,帶著許久未曾出現過的凌然和快意。

    李如畫不是他的女兒,而是一個男人對他妻子犯下罪孽的佐證,李如海很討厭她,討厭的恨不得殺了她,沒想到他還沒有動手,內心已經扭曲了的李如畫先一步殺了他最愛的人。

    何其可笑,李如海想到了雲昭對他說過的一句話,殺人就要作好被殺的準備。

    他雖作好了準備,卻從沒想到會禍及愛人,李如海是一個很獨的人,一直以來,一個人一把劍,敢挑山河敢吞日月,無牽無掛,雲昭是他的弱點,是他的致命一擊,可是他卻忘記將他收入羽翼。

    李如海不知李如畫腦子裏裝的到底是什麼,對她充滿惡意的人明明是他,她卻偏偏要怪罪待她溫柔的雲昭。

    鬥米恩升米仇,李如畫她,就算沒有他教,也是一個天生的復仇者。

    雲昭死的時候,他是真想拿李如畫的命來祭奠雲昭,初春阻止了,該說不愧是他的女兒麼,初春野獸一般的直覺察覺到了他的意圖,哭著以死相逼,讓他放過李如畫,說李如畫是個乖孩子。

    李如海心疼初春,被迫妥協,可是,他知道以李如畫跟他父親一樣的貪得無厭,總有一天會讓初春醒悟。

    十二年的今天,初春果然徹底放棄李如畫,李如海笑著,嘲著,冷著,化為面無表情,他早就猜到了結局,只不過沒料到這麼慢,慢到他以為初春傻傻的不會放手之後,初春終於,還是放手了。

    瞧,什麼都會改變,親情是,友情是,愛情亦是,可是為什麼,他還是記得那個叫雲昭的少年呢,和他初見,眼波流轉間,彷彿時空洪流對他們停下滾滾向前的步伐,那一眼,便過了一生。

    杏花微雨,亭臺樓閣,九曲長廊,一身薄裳素衣,並不精緻,平常人家的衣物,雲昭回頭靜眸淺笑,一身男裝,優雅清貴。

    “你向我提親了,為什麼?”

    “我喜歡和你相處,跟你一起,我覺得很輕鬆。”

    “可我本身並不是一個輕鬆的人,我有很沉重的過往,你跟我相處久了,你會發現我並不是個有趣的人。”

    “那又如何,這跟我想娶你沒關係,不論你有不有趣,不是你定的,是我。”

    “如果我是一個男人呢,你也願意娶我?”

    答案當然是願意的了,可是他們之間終究是缺了一點緣分,勉強交集,情深不壽。

    李如海不知道,和他像極了的初春,從未放開過李如畫,和他一樣,至死方休。

    黎夙眨了眨眼,目送著李如海醉酒踉蹌離開,轉身踏回了臨水宮,關上門,背後如水一般的身體纏了他,陰豔的眸子半闔,聲音有些冷,“李如海走了?”

    黎夙一動不動,嗯了一聲,初春也不在意,輕車熟路地伸手進入黎夙素白的衣裳裡,弄了弄他的腰間肉,黎夙敏感地一顫,頓時軟了身體,初春靠著他,抱著他,呼吸相纏,黎夙的臉上有了一絲紅暈,並不明顯。

    初春懶懶地搭了搭眼皮,玉臉蹭著黎夙,“害羞了?”

    黎夙說:“沒有。”

    初春便笑了笑,也沒說什麼,大約是不信的,她早就發現對男女之事格外純白,想來是沒談過戀愛,不像活了三百年見多世面的她一樣沒臉沒皮。

    初春靠著黎夙,鼻翼裡盡是黎夙身上沁人的暖香,說:“黎夙,你的身體,好暖和,好香,比什麼花都好聞。”

    黎夙沒有說話,只轉過身,讓她抱的更緊切些,黎夙在初春身上也嗅到了香味,清甜的少女香,不似他那般微苦。

    李如海說他身上的香是冷的,溫俊峰覺得他的香是溫涼的,比玉還溫涼,修恆說他身上有股淡淡的苦,像藥一樣,只有初春,說他的香是暖,是花開,是人間四月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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