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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一個逃亡者的戲劇人生

    南方基本降服了,現在,成吉思汗要對付那個盤踞在新疆和中亞的西遼啦。

    遼國是由契丹貴族建立的國家,因其居於遼河上游之故,遂稱“遼”,它的地盤主要就在今天的遼寧省,後來擴充套件到整個中國北部。公元907年,遼太祖耶律阿保機統一契丹各部稱汗,國號“契丹”,947年遼太宗耶律德光在開封稱帝,定國號為“遼”。

    後來,遼國被金國滅亡,遼國貴族耶律大石在西北召集殘部,控制了新疆、阿富汗一帶的地盤。1132年,耶律大石在葉迷立(今新疆額敏)稱帝,年號延慶,稱菊兒汗,建立了西遼帝國。西遼後來勢力膨脹,曾一度擴張到中亞,成為中亞強國。

    這樣,還得回過頭來講一下成吉思汗和乃蠻的戰爭,乃蠻部在納忽山崖被成吉思汗打垮,太陽汗(有的稱塔陽汗)被殺,但是,他那個愛吹牛皮的兒子古出魯克(我國史書稱為他為屈出律)帶著一幫馬仔逃脫了。他們越過天山到達新疆的庫車,在山裏東遊西蕩,要吃沒吃,要喝沒喝,日子難熬得很。

    1208年冬,走投無路的屈出律同志只好去投奔西遼王朝。

    屈出律這傢伙很有心計,因為不知道直魯古大王到底對他好不好,便先派一個手下馬仔假裝成自己進去,而他自己卻化裝成一個馬伕站在門口望風。這哥們兒在那做好長跑準備,萬一有風吹草動,立馬跑路。你看,這傢伙鬼計多端吧。

    恰好這時那個西遼皇后(有的說是小老婆而已)古兒別速出門,她一看,唔,門口怎麼還有一個人蹲在那裏眼睛亂轉,也許是餓得慌呢,於是責問手下說:“他和剛纔進去的人是一夥的吧,你們為什麼不讓他進去!”

    屈出律看到皇后是個相當善良的人,想來這皇帝佬也不錯,於是說出自己的真實身份。也是這傢伙豔福到了,恰巧皇帝直魯古的女兒——十五六歲的渾忽也跟老媽出來,她鳳眼左看右看上看下看,越看越歡喜,覺得屈出律這個大叔很帥很可愛,便上前一把將這傢伙拉回宮裏。

    十五六歲的少女,還沒懂什麼世故,正是情竇初開,得這帥叔一鬨,好象天下就這個男人最好了,三天之後,他們就閃電式結婚,爽歪歪地進洞房了。屈出律這個傢伙算是狗屎運到了,一下子就成了皇上的乘龍快婿,噢,是騎鳳快婿吧!

    西遼接收了這個潦倒的王子,上演了一曲農夫和蛇的故事。

    屈出律見直魯古年紀大了,不理朝政,於是就有了想法。

    這個時候,西遼帝國也是危機四伏,矛盾重重。

    當時,屬於西遼屬國的花刺子模國國王摩訶末不堪寄人籬下,起兵反抗西遼,東面的屬國、屬部也紛紛起來造反,到處是群體流血事件,西遼處境困難。

    屈出律這傢伙見西遼統治有些動搖,又得知乃蠻部還有許多人躲在山中,便假惺惺向岳父大人請求東歸收集殘部,他裝著很誠心地對耶律直魯古大王說:“我離開自己的部落和人民已經很久了,聽說部眾和軍隊流散在東邊一帶,如果他們知道我還活著,肯定會聚集起來跟我抗擊敵人。岳父啊,請你讓我去召集他們吧,我會把他們帶回來為你所用。”

    直魯古老大看到女婿要“此去泉臺招舊部,旌旗十萬斬閻羅”,招兵買馬支援自己,心裏爽歪歪,暗想,女婿就是女婿,懂得為老岳父操心,於是接受了他的建議,賞賜他許多財寶,讓他趕快去實現理想,拯救這個搖搖欲墜的帝國。

    屈出律心中暗喜,於是帶幾個馬仔到新疆東邊一帶收集自己的族人,聽到王子來了,那些被成吉思汗打得四散流落的乃蠻人又聚集到他身邊,這傢伙的實力又真的強大起來了。

    實力增強之後,屈出律同志就不管老婆和岳父了,打算滅掉西遼,自己佔領西遼的地盤當老大。他摸著絡腮鬍子想了想,覺得當前自己的勢力還不足以消滅西遼,便向花刺子模國派出使臣,約定夾攻西遼,瓜分西遼的土地。東部地區歸屈曲律所有,西部地區歸花剌子模國所有。

    這個冬眠的蛇終於露出了他的毒牙,農夫同志就倒黴了。

    那個花剌子模國王的名字叫謨罕默德,是突厥的後代,一直信奉回教,他父親伊兒亞爾司蘭在世的時候日,被西遼國打敗,每年都要向西遼國貢獻錢幣,到了謨罕默德繼承王位的時候,雖然和以往一樣貢獻錢幣,在他的心中,卻一直認為那是一種很大的恥辱。

    現在屈曲律約他幹這個勾當,正中下懷,哪裏有不答應的道理,真是求之不得。

    屈曲律這個傢伙心急得要命,立即帶領過去的部落軍隊,返回西遼國,攻打都城。

    直魯克大王想不到這個女婿竟然帶兵攻打自己,忙派遣將軍塔尼古帶兵迎擊,衝出城門迎戰,這塔尼古倒是一條猛男,把屈曲律打得大敗。

    這時剛好花剌子模的老大——謨罕默德,率軍已經到達了西遼國,屈曲律與他會師,頓時兵多將廣,再次向西遼發起攻擊。

    西遼國還是那個將軍塔尼古率軍出城來迎戰,這次卻跟上次不一樣,謨罕默德與屈曲律兩個傢伙對塔尼古軍隊前後夾擊,衝殺半天終於打敗了塔尼古,並把他活捉了。

    西遼國都城內的守衛軍隊,聽到謨罕默德與屈曲律聯軍大規模進軍,而且主帥已經被活捉的訊息,大為恐慌,很多兵士都撒開腳丫子跑路了。

    屈曲律率領軍隊乘機殺了進去,直魯克來不及逃跑,就被敵軍圍住在皇宮裏。屈曲律這時裝模作樣地對將士高喊:“直魯克皇帝是我的岳父,你們不能傷害他啊!”

    屈曲律於是留下部落裡的將士,在宮外把守著,自己率領幾個心腹馬仔進入宮內,拜見直魯克。這個岳父大人這時早已嚇得不成樣子,就對自己的女婿說:“你不要傷害我,我把王位讓給你吧!”

    屈曲律這傢伙這時竟然假情假義地說:“你是我妻子的老爸,就像我的老爸一樣,我怎麼好意思要你讓位給我啊?”

    直魯克看到這傢伙有點象女婿的樣子了,就硬著頭皮說:“你不好意思要我讓位,為什麼又糾集軍隊攻打我呢?”

    屈曲律笑一笑,對這個老人家說:“部落裡的民眾因為看到你年老了,擔心你政務太勞累,影響壽命,就叫我來協助你處理政務啊。”

    直魯克雖然深知自己當不成老大了,但他還是關心自己的老百姓,便說:“既然是這樣,你就出去安撫好民眾,我把老大的位子讓給你了吧。”

    屈曲律果然出去安撫民眾,還和謨罕默德共同商議,把西遼國西部的西爾河以南地區,割讓給了花剌子模國,並免除了花剌子模國每年必須交納的錢幣。謨罕默德如願以償,拿了分地合同,就率領部隊離去了。

    屈出律這傢伙搖身一變,當上實際老大後,表面上對皇帝加岳父直魯古很尊敬,稱直魯吉為太上皇,皇后為皇太后,早上起床後跑過去說早上好,晚上吃喝完抹了嘴巴也跑過去說晚上好。這個不是他尊敬老人,實際上是利用他們來穩定自己的統治,就像曹操挾天子以令諸侯一樣。

    西遼皇帝耶律直魯吉在鬱悶中苦捱了兩年,於1213年死去。老皇帝歸西之後,屈出律這傢伙高興得要命,自己毫不客氣地當上了西遼的皇帝。

    屈曲律這傢伙當上真正的老大以後,心裏爽歪歪的,色膽也大起來了,這轉轉那轉轉,終於給他看到原來的丞相有一個女兒,長得非常漂亮,正是胸高腰細屁股大,二話沒說,就把她娶來當了小老婆。

    這個二小奶同志不信奉回教,過來幾天後,也不管新婚燕爾了,晚晚在枕頭邊勸說屈曲律信仰佛教,屈曲律這傢伙新得嫩妞,這時對她百般寵愛,總是言聽計從,就按照她的說的那樣,命令民間信奉佛教,不能再信仰回教了。

    大家知道,中亞這一帶,一般都是信仰伊斯蘭教的,但是,屈出律這傢伙卻要伊斯蘭教徒改信佛教,改穿契丹服裝。爲了防止當地居民的反抗,這傢伙便在每一居民家中安置一名兵士住宿。這些強人所難的措施,激起了廣大伊斯蘭教徒的激烈反抗。

    有一個名叫馬合謀的教長看不下去了,他跑到屈出律那裏,擺起論壇,和屈出律進行宗教自由的辯論。屈出律這傢伙肯定沒什麼真才實學的宗教理論,只幾個回合就給辯論輸了,這傢伙當場惱羞成怒,喝叫手下馬仔把馬合謀釘死在教堂門口的十字架上。

    屈出律採取了高壓政策,對於那些不願屈服的地方,就派兵焚燒老百姓的莊稼,使老百姓幾年沒有收成,最後只好屈服。屈出律喪心病狂的暴行激起了廣大伊斯蘭教徒的極大憤慨,他和伊斯蘭教的矛盾到了不可調和的地步了。

    成吉思汗攻佔金朝中都(今北京)之後,得知屈出律逃至西遼並篡位,篾兒乞部也附屬於他,聚集兵力圖謀反攻復國。為解除後顧之憂,成吉思汗回蒙古本土後,決定消滅屈出律。

    1218年,鐵老大派者別同志率兩萬騎兵西征屈出律,大兵剛到垂河(今吉爾吉斯斯坦之楚河),屈出律便聞風而逃了,這傢伙不怕耍心計,就怕打仗,而且最怕和老鐵同志打。

    爲了獲得當地百姓的支援,者別將軍向西遼民眾宣佈宗教自由,老百姓可以自由信教。這下,蒙古軍隊獲得了伊斯蘭教徒的大力支援,廣大伊斯蘭教徒們紛紛殺掉西遼士兵,開啟城門歡迎蒙古軍隊。

    在其他地方,人們就像懼怕天上降下的災星一樣懼怕這些令人生畏的蒙古軍隊。這裏的居民卻把蒙古軍隊當作救星一樣歡迎,因為他們受盡了古出魯克的殘酷壓迫。這樣,者別軍隊勢如破竹,攻佔了西遼王國的都城和天山以北的諸城。

    第二年,者別進軍新疆南部。屈出律這時膽子竟然又大了起來,企圖與者別軍在新疆喀什市決戰,但西遼軍士早已三心二意,伊斯蘭教徒拒絕戰鬥。者別軍還沒到,屈出律就只好棄城再次逃亡,跟從他的只有三個人,沿途居民沒有一個人收留他。

    這個忘恩負義的傢伙,終於又成了喪家之犬。

    屈出律逃出喀什噶爾,潛人穆恩塔山脈一側的崇山峻嶺中。穆恩塔山脈高峰海拔高達7860米,俯臨帕米爾高原附近地區。他之所以逃入穆思塔群山,是想進入“世界屋脊“帕米爾避難。但是,蒙古騎兵卻跟蹤而來,緊追不捨,就像跟蹤獵物一樣。在這裏,山崖峭拔,險人刀削,幽谷曠野,渺無人煙,空氣稀薄,萬籟俱寂。山下是亞高山草地,山上是危危乎高聳的巨大冰川。蒙古騎兵馳過山口,繞過懸崖,來到冰川腳下,然後繼續其令人難以置信的跟蹤追擊。惶惶然如喪家之犬的古出魯克好容易爬上海拔3000米的撒裡黑山谷,蒙古騎兵的前鋒又追上來了。

    但是,習慣於在平原上生活的蒙古兵爬山可不是好手,哪樣追也追不上拼命逃竄的屈出律,眼看屈出律又要逃脫了。

    這時,蒙古軍隊看到有一些當地的獵人在打獵,於是蒙古將領對獵人說:“在前面跑路的那幾個傢伙是屈出律和他的馬仔,如果你們幫我抓回來,金銀財寶你們就得幾擔了!”

    真個是有錢能使鬼推磨,在金錢的刺激下,那些健步如飛的獵人撒開腳丫子一路追去,很快就把屈出律和他的三個馬仔抓住了,並把他們交給了蒙古士兵,屈出律被士兵們割下腦袋回去領賞。那個蒙古將領說話算數,給了那些獵人好幾擔的財寶。

    屈出律這個傢伙在眾叛親離的情況下結束了耶律大石建立的西遼帝國,從此整個中國的北部全部被蒙古佔領。

    短短的幾個星期中,者別就征服了整個前哈刺契丹帝國,征服了整個東那突厥斯坦(者別又稱哲別,是別速部人,原名只兒豁阿歹,別速部人。初隨泰赤烏部作戰,曾射死成吉思汗的座騎。後降成吉思汗,被賜名哲別(蒙古語,“梅箭簇”之意)。在統一蒙古諸部時多建戰功,與速不臺、者勒蔑、忽必來並稱“蒙古四獒”(四勇、四狗、四虎將、四先鋒)。哲別驍勇善戰,精於射術,能百發百中地射擊飛動中的碗,曾於戰鬥中,徒手抓著敵軍射來的無箭頭的箭,仍搭上弓射去,竟能一箭穿透敵方主將心窩。此外哲別的刀法也是非常了得,在一生中的南征北討,哲別手持蒙古彎刀殺敵,如入無人之境)。

    成吉思汗擔心他的這名大將會因取得如此赫赫戰功而驕傲從而滋生叛離之心,所以他派人去警告者別,不可學克列亦惕部之王汗、乃蠻部之塔陽汗以及古出魯克那樣驕傲自大,並說驕傲自大已經使以上三人相繼敗亡。鐵老大此舉可說是不瞭解者別的為人。其實,者別對主人鐵老大是忠誠不渝的。他拼死戰鬥並不是想為自己建立一個王國,而是要以另外的方式彌補自己過去給自己老大造成的傷害。讀者定還記得,在沒有歸順成吉思汗以前,者別曾射傷過成吉思汗的戰馬,一匹出色的白口栗色戰馬,一匹成吉思汗愛如珍寶的戰馬。成吉思汗把他這位過去的敵人提拔到了大將的地位,可見成吉思汗並沒有記恨者別過去的過錯。但者別卻始終為自己過去的過錯感到內疚,因此,他在征服了東那突厥斯坦以後,急忙徵用了一千匹白口栗色戰馬,即一千匹同他過去射傷的那匹戰馬一樣出色的戰馬,獻給了他的老大成吉思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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