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個娘子以為的夢裏，他也不能說出任何的解釋。

    陸懷瑾露出苦笑，低頭吻著夏鈺瑤的髮絲：“娘子，不會了，為夫再不會讓娘子離開為夫半步。”

    以後，他會保護好她。

    那句話，是她希望聽見的吧。

    夏鈺瑤又醒得晚了，信兒已經在外邊跟棠梨吃早餐，她盯著頭頂的帷帳發呆，夢裏發生過的事還是那麼清晰，清晰得讓她忍不住懷疑自己其實沒有做夢，而是真的見到了陸懷瑾，可是——

    夏鈺瑤臉上浮現出苦澀，昨晚她又想起那個女人了，她不知道自己是怎麼記起那些事的，但離開無稽山的那天，她的確想起來了，那個女人把她放在一面奇怪的鏡子前，鏡子裡的她受盡酷刑。

    她以為自己會死，卻只是覺得疼，怎麼也死不了，她看到陸懷瑾就會害怕，不是因為他做過什麼，活著的時候她都能忍受，死過一次，又怎麼還會害怕？

    她害怕的，其實是那個女人口中的陸懷瑾。

    每當她忍受不住叫陸懷瑾，求他救自己時，那個女人就會告訴她真相，會讓她看到那個跟自己一模一樣的姑娘，那纔是陸懷瑾的娘子，而她自己只是個隨時可以被替換掉的替代品。

    她終於明白為什麼陸懷瑾會不喜歡她肚子裡的孩子，他只喜歡他的娘子，不是他娘子給他孕育的孩子，他又怎麼會喜歡？

    可是就因為這張臉，他就要這樣對待她，想起他娘子的好時便對她好，想起他娘子的背叛時就欺辱她，而她現在連毀掉這張臉的勇氣也沒有，惹怒他的後果，她已經沒有辦法承受。

    “孃親？”外邊信兒吃完早餐，跑進來見夏鈺瑤還躺著，奇怪的叫道，孃親怎麼還沒醒？但跑到床前，看見夏鈺瑤紅著眼眶，倒把小丫頭嚇了嚇，慌忙爬到她身邊，“孃親你怎麼了？”

    夏鈺瑤抱著她，吸了吸氣低聲道：“沒事，孃親做噩夢被嚇著了。”

    “哦。”信兒不疑有他，點頭抱著夏鈺瑤的脖子在她臉上親了下，“這樣孃親就不用害怕了。”她做噩夢的時候，姨姨也會親親她，她就不會害怕了。

    夏鈺瑤不禁怔了下，摸著信兒的腦袋起身，看見窗下又擺了支粉色的木芙蓉花，插在通體淨白的長頸瓷瓶裡，襯著幾片青綠的葉子甚是嬌豔。

    又是陸懷瑾送來的，但夏鈺瑤早就不能明白他是什麼意思，明明不喜歡她的，卻又天天送這些東西來。

    一開始看到山茶花，夏鈺瑤是懷疑過陸懷瑾在告誡自己什麼，她到現在也不知道沈丹青究竟怎麼樣了，但前次和沈丹青有牽扯的後果她已經經歷過了不是，無論沈丹青怎麼樣，她都只會更悽慘，所以棠梨說的沒錯，她不會喜歡那種花。

    這輩子都不可能會喜歡！

    但這幾日每天早上都能看到不同的花，就像還在宮裏時，棠梨會趁著天還沒亮跑到園子裡摘花回來，放在她房裏，還帶著露水的花葉十分討人喜歡，悉心養著，能活上數日。

    她現在是否也像那些花一樣？

    棠梨聽見信兒的叫聲，知道夏鈺瑤該是醒了，急忙拿了熱水來準備為她梳洗，而邾籬不知道去哪裏了。

    直到夏鈺瑤吃過早餐，邾籬才一臉虛弱的出現，扶著門有氣無力道：“今天天氣好，我們啟程回國都吧。”

    棠梨意外的皺眉，昨天去給信兒買衣裳時她不是這麼說的。

    夏鈺瑤只應了聲，對回國都這件事她本就沒期待，那地方於她而言，不過是個比現在更好一些的囚籠而已，況且陸懷瑾說要做的事，她又怎麼可能改變得了，她只需要等著他吩咐，等著他行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