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要擁抱的娘子是鮮活的，會對他笑會叫著他的名字，就像在意識之中那樣，可是陸懷瑾知道在外面是不可能的，只有在這被娘子誤以為是夢的意識裡纔有可能。

    夏鈺瑤的意識裡還是昨晚那樣，不同的是她今晚沒有泡在水裏，而是穿著寬鬆的袍子坐在池邊，撩起的衣裳下襬露出白嫩嫩的腿，正泡在水裏。

    看見陸懷瑾，夏鈺瑤皺了下眉頭，不明白他怎麼還會出現在自己夢裏，難道自己內心裏真的有那麼想見到他？

    陸懷瑾走近了，將她臉上的懷疑和不情願看得清楚，無奈笑了笑，坐在夏鈺瑤身旁摟著她親了下額頭：“娘子又不高興了？發生什麼事了？棠梨又不聽話了？”

    “沒，沒有。”夏鈺瑤低聲答應道，自從到了公主府，沒有人再能管束到，又有人撐腰，棠梨的性子便放肆許多，也會給她惹些麻煩，只是那時候有陸懷瑾護著她，旁人也不敢真為難她。

    只是這是她後來才明白的，那時候她以為旁人是因為國主的關係纔對自己客氣。

    “沒有？”陸懷瑾皺眉，看著她的眼眸低聲道，“那娘子為何蹙眉？”

    他的手指落到她皺緊的眉間，比腳下的溫泉更熱，夏鈺瑤慌忙轉頭望向別處，想讓他不要再問了，他只是個夢裏的人，根本什麼都不知道，說了又有什麼意義？

    可動了動唇，夏鈺瑤發現自己連讓陸懷瑾閉嘴的話都說不出來，心底不禁苦澀，她現在也不清楚自己是在害怕他，還是捨不得他？

    指下一空，陸懷瑾慢慢垂下手，看著她垂下腦袋，披散的髮絲垂落，擋住了她的側臉，將兩人隔絕。

    陸懷瑾皺眉，娘子既然認為他還是先前的他，為什麼會不肯跟他說，先前娘子會願意跟他說的。

    “有人欺負娘子了？”陸懷瑾低聲問道，沉著心撥開她的頭髮，只見她眼睫上掛著搖搖欲墜的水珠。

    “娘子，怎麼了？誰又欺負娘子了？跟為夫說，為夫替你報仇，哭得眼睛都紅了。”陸懷瑾慌忙抱緊夏鈺瑤，擦著她臉上的淚痕，這是在夏鈺瑤的意識裡，他不知道她究竟想到了什麼纔會這樣難過，周圍也沒有變化。

    如果窺探她的魂魄，陸懷瑾現在下不去手。

    夏鈺瑤定定的看著他，眼裏的涌出來的水澤越來越多，欺負她欺負得最厲害的，不就是他嗎？

    可這只是個夢，眼前這個人只是她的夢。

    陸懷瑾沒想到今晚進來會是這樣，剛看信兒哭得哄不好，現在又要看著娘子哭，他心底也難受起來，低頭吻著她抿緊的唇：“娘子，不要哭了，跟為夫說，為夫替娘子報仇。”

    夏鈺瑤望著眼前觸手可及的人，他眸中的心疼讓她也心疼起來，她記得這個會心疼自己的夫君，卻已經不敢去想，越是去想，就會越心疼，可現在在夢裏，她見到了他。

    是夢裏啊——

    心底有個聲音輕聲嘆道，夏鈺瑤怔了下，一直握緊的雙手已經鬆開抱緊身邊的人，是在夢裏啊，夢裏只有她自己知道而已，不用再假裝都不在乎了，不用再假裝什麼也不知道。

    “陸懷瑾！”她低聲叫道，帶著淚腔依舊能聽出來在咬牙切齒的聲音，陸懷瑾應了聲，隨即就感覺到肩膀上一疼，在他懷裏哭得傷心欲絕的夏鈺瑤咬在他肩頭，用力的像是要將他的皮肉都咬下來。

    魂魄之間的直接傷害有些疼，陸懷瑾只看著她，這並不是真正的夢，夏鈺瑤會記得所有事情是在意料之中，現在會咬他，在某種意義上也算是意料之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