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以往她還有棠梨能說說話，現在她連棠梨也不想要了，有些事只要不去想不去期待，就不會被傷害。

    她以前不懂母妃為什麼那麼沉默，好似跟周圍的一切都失去了聯絡，只有看到自己時纔會鮮活起來，直到現在她才真正懂得母妃離世前的那聲嘆，才懂母妃眼中的憐憫，才懂給母妃殉葬的嬤嬤說的話。

    母妃早已經看到了她的將來，卻無能為力，而她自己也做不到嬤嬤說的，不對任何人有期待，即使到現在她也做不到。

    但是她會努力做到，會努力改掉所有的一切，就像母妃那樣。

    嬤嬤說，只有對一個人沒有任何期待時，痛苦才只會是身體的痛苦，只會痛一陣，等傷好了就不會再痛。

    棠梨不知道夏鈺瑤為什麼會變成這樣，她低頭出去，在邾籬那裏拿了盒新鮮的剛切好的香瓜。

    依舊是她喜歡的，不過只在夏日裏喜歡。

    夏鈺瑤嚐了塊，見信兒也想要，便都拿給了她，看她喜歡的模樣，摸著她的腦袋思緒又不知不覺就飄遠，連她自己也不知道飄到哪裏去了。

    棠梨見夏鈺瑤都給了信兒，咬了咬唇小聲道：“公主，信兒中午已經吃了不少東西，再吃會撐著的。”

    夏鈺瑤聞聲回過神來，看信兒鼓著腮幫子可愛的模樣，揉了揉她的頭髮，把剩下的放回去：“信兒少吃些，等到了城裏再吃別的好不好？”

    信兒不捨的看著香甜的瓜，癟嘴應了聲好，但任誰都聽得出來她不情願。

    “等到了城裏，孃親給信兒買糖吃好不好？”夏鈺瑤低聲問道，信兒還是癟嘴，但這次答應得情願得多。

    果然是個有吃的就能收買的小丫頭。

    夏鈺瑤放下信兒，讓她自己在馬車裏玩，見棠梨沒有出去，伸手掀開簾子望了外面眼，是在江邊的官道上，太陽還掛在天邊，迎面的風有些熱，有帶著江面的溼潤。

    “不要再叫我公主。”垂下手夏鈺瑤輕聲說道，在車軸聲裡勉強能聽清，棠梨抬頭望著她，抿了抿唇低頭小聲道。

    “不叫公主公主，那該叫什麼？”

    夏鈺瑤怔了下：“跟他們一樣吧。”左右公主的身份在他們眼裏什麼都不是。

    棠梨咬唇，不情願接受這種變化。而信兒聽不懂兩人在說什麼，雖然每個字她都能明白，只覺得孃親和姨姨不像以前那麼親近了，癟嘴爬到棠梨身邊，扯著她的衣服叫道：“姨姨抱。”

    棠梨抬眸看了眼夏鈺瑤，見她低頭不知道在想什麼，只好先把信兒抱過來。

    信兒如願的縮在棠梨懷裏，小手擺弄著自己的小兜兜，從裡面拿了顆糖給棠梨：“姨姨，吃糖。”

    自從解開過一次兜兜上的繩結，信兒就學會怎麼開啟它，不僅如此，還知道怎麼將它繫上，就是動作有點兒慢。

    棠梨看她笨拙的動作，伸手幫她繫好：“信兒去找姐姐玩好不好？”

    提到姐姐，信兒癟嘴低頭抱著自己的小兜兜不說話，姐姐上壞人，她不想跟姐姐玩。

    小丫頭正記仇著。

    棠梨只好抱著她，等了許久終於聽見外頭傳來吵鬧的人聲，太陽也已經落到江面上，染出紅通通的一片。

    夏鈺瑤回過神來，看了眼外面，才知道自己是又到襄城了。

    信兒聽見聲音就跑到小窗前，趴在窗戶上望著外面，現在正是進出城的時候，城門處人多，馬車行得慢，好大陣才過了城門尋到住處。

    信兒趴在窗戶上不願意走，看見賣糖果鋪子的就忍不住拉扯夏鈺瑤：“孃親，糖糖。”

    “等吃過晚飯了再來買。”夏鈺瑤摸著她的腦袋安撫道，好在信兒乖巧，有了承諾就沒有再吵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