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邂逅
幽谷荷塘聽月,紅袖近香情怯。
窮墨掩流連,醉意無端眉洩。
弦之,弦之,卻患衷腸無解!
段曾明傲慢地說:“江記者,你真年輕。年輕好啊,初生牛犢不怕虎。在我面前言辭都如此犀利。真有做記者的模範。可是江記者,好奇心害死貓。做人長久還需謹言慎行。”
江晨冷語道:“難道堂堂畢勝堂公司的段董事長要威脅我一個小小的記者?”
段曾明說:“不是威脅,是指點。如果不是看在令尊大人的臉面上,我也是絕不會接受一個新人的採訪。江記者,就到這兒吧。管家,送客!”
江晨還沒有坐熱,就被人轟了出來。
剛攆到門口,就看到一個穿青布學生裝衣裙的少女從一輛賓士車上走下來。
看樣子,象是十五六歲的模樣,面板白皙,相貌明麗,梳著雙辮,眼睛像是一汪湖水,好一個清純的女學生。這樣子好像在哪裏見過似的。
那女學生也有些怯生生地看著江晨,有些欲語還休的樣子,宛如一個小家碧玉,全無大家女子之態。
“白小姐,您終於來了。我們小姐都等急您了。”管家剛纔冷漠的眼神見到這位姑娘一下子變得恭敬起來。
“權叔,不是我不想來,只是聽說伯父家有客人,怎好打擾。”
“也不算是客。只是招待一下記者。”管家在提到記者二字的時候,眼睛裏充滿了鄙夷之色。
“哦。”
那個姑娘就隨管家進去了。
江晨感到奇怪,這女子是什麼來頭。他又感到莫名的熟悉,彷彿在哪裏見過。很熟卻不時想不起。
“吃了閉門羹了吧。又去惹姓段的了。”劉英雄在門口看到江晨的樣子笑道。
“你怎麼知道?”江晨問。
“我是你肚裏的蛔蟲。”劉英雄說:“有什麼收穫沒?”
“沒有。只是在他家門口見了一個姑娘,我覺得眼熟,卻怎麼也想不起來。”江晨說。
“是段家大小姐?”劉英雄問。
“不是。”江晨說。
“怎麼你小子,還真遇到一個丁香一樣的姑娘?還有些動情。小子,和那家交往的,是極品權貴。以你我兩家背景,那些人你誰也不能攀,捅出禍事來,你惹不起。我也惹不起。這就是我忘了跟你說的事。主編讓咱們放棄畢勝堂與法方簽約之事的題材,怕惹禍事上身。”劉英雄說。
“咱們龍城日報是民眾喉舌,還怕了段家不成?”江晨問。
“你不怕,你爹怕。我不怕,我爹怕。咱們不怕,主編怕。伄曰不可說。”劉英雄說。
“是啊!那怎麼改,改一個歌舞昇平?”江城嘆道。
“你小子是洋墨水喝多了,真矯情,”劉英雄事故地說:“老弟啊,咱們就是雜縫裏的草。認命纔是。主編讓我們幹什麼,我們就幹什麼。最好讓我們採訪雪花劇社的那些紅姑娘,寫一個連篇的報道,多說一些香豔的事,絕對看的人多。”
“去。一天除了這些髒東西,你還想什麼?”江晨問。
“想丁香一樣的姑娘。”劉英雄說。他低下頭八卦道:“在段家的那個女的好不好看啊。”
江晨的臉紅了。
劉英雄八卦道:“哪個少女不懷春,哪個男人不愛美。臉紅什麼。你知道不知道,你採訪的董事長有幾個老婆?”
“一個。”江晨說。
“胡說。家裏放著一個,外面養著一窩。段家人男女皆是如此。不用說他,就他大哥的姑娘一眼看到龍大少漂亮,就想辦法上了龍大少,讓龍大少休棄了未婚妻。這不是假的吧。龍大少可是龍城四少裡最漂亮的啊。遇到段家的姑娘怎麼樣,和自己處了十多年的未婚妻吹了。龍大少的未婚妻陸家小姐,年輕時長得和好萊塢明星一樣,從平民百姓到龍城四公子沒人不惦記,段家小姐怎麼和人家比。可是呢,段家有勢。龍大少還不是和段小姐結了婚。再說段董事長的哥哥和侄子養的外室是出了名的多。龍城老百姓有句話是這麼說的窯裡的炭,段家的婆,繡花的破鞋是格外的多。”劉英雄說完,江晨也笑了。
“你真給人家造謠。都哪會了,還興這個啊!”
“我的意思是段家是權門,很多女人都倒貼呢。保不住你那位姑娘也是一樣的。”劉英雄說。
“你別瞎說。”江晨說。“那姑娘清純得很,不是那些愛慕虛榮的。”
“切,現在是*子學學生,學生學*子。說不定是送上門的。”劉英雄說。
“她不會。”江晨說。
“你對段家瞭解多少,對那姑娘又瞭解多少。就是那姑娘是個烈性,在龍城,段家想要的東西沒有不能得到手的。”劉英雄說。
“英雄,看來你很瞭解段家。”江晨說。
“比你知道的多。我是你的前輩。當然要了解得多了。段董事長的哥哥段曾知,前清最高做過巡撫。後來到了前幾年,做了都督,獨霸一方,是令人頭疼的一個人物。段董事長名段曾名,是前清最好的留學生,創辦了畢勝堂公司。段董事長和他哥驗明證身的子女皆是一子一女。段曾知的子女做事荒唐,而段曾名的子女不名於世。我知道的是段董事長的姑娘在龍城一中上學。他的長子留學國外。段董事長的姑娘叫段小嫻,兒子叫段子峰。”劉英雄說。
“看來你做的功課很足。”江晨說。
“那當然。”劉英雄說:“我搞情報絕對一流。”
“你說那姑娘不會和段家有過深的瓜葛吧?”江晨擔心地說。
“不知道,但願不會。否則段家的水深得足夠把她淹死。”劉英雄說。
江晨不知為什麼總隱隱地為那個少女擔心。他不知他是和故人錯過了一面。因為他們太久不見,大概快隔了十年。
當年的撿炭的小丫頭已長成亭亭玉立的少女。當年那個為護著小丫頭打架的男孩也已成了一名英氣勃勃的青年。
當時下車的女孩正是白丁香。她在當時也未認出眼前的青年竟是她朝思暮想的江晨。
歲月無情。當回憶已把對方的容顏變更的時候,心境也不能再回到從前。其實我們最大的情敵,不是第三者,而是歲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