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傅寒洲,這是我給你最後的忠告
唐楚楚被解僱了。
人事部的小丫頭垂著頭支支吾吾半天就是說不出個所以然來,這讓唐楚楚的心情在震驚中又多出一些鬱悶來:“你們公司是不是有隨便炒人的傳統?還是說炒掉一個沒過完實習期的員工不需要什麼正當理由?”
那小丫頭看見站在面前高大清瘦的男孩子,早就有些心猿意馬,現在見他發火,又是羞又是窘,嘴皮子更加不利索了。
唐楚楚見她實在是說不出什麼來,只得氣咻咻地上樓拿東西。
結果還沒走到辦公室,就發現自己的東西已經被碼放整齊,擺在了辦公室門口。
這分明就是折辱人!
唐楚楚一下子推開門衝了進去,裡面正在忙碌的工作人員看見她,都有些不明所以。
最後還是陸珈反應快,大步上前,將她推了出去:“你現在已經不是這裏的員工,請不要隨便進入辦公區域。”
唐楚楚還是第一次從陸珈嘴裏聽到這麼冷淡的話,她感覺自己就像吞了一塊冰,冷氣正從嘴裏冒出來:“我做錯什麼了?為什麼事先不通知我一下就解僱我?”
陸珈扭頭不看她:“你實習期表現不好。”
“哪裏不好?”唐楚楚咄咄逼人。
陸珈嘴唇動了幾下,似乎很是糾結,但最後,他還是不鹹不淡地說了一句:“解僱你是唐總的意思。”
心裏那種濃烈的苦澀在一瞬間就衝到嗓子眼兒裡了,唐楚楚聲音乾澀:“謝謝你,陸助理。”
見她抱著東西越走越遠,陸珈心裏冒出無數複雜的情緒,有那麼一瞬間,他很想衝上前,抓著他的領子質問他,為什麼要欺騙他和唐彬,為什麼敢做不敢當。
但最後,千言萬語都化成了三個字:“你站住。”
唐楚楚愣了一下,隨即回頭看向他。
“搬家吧。”陸珈說。
“什麼?”唐楚楚疑惑地望著他的眼睛。
“換個地方住。”陸珈有些不耐煩地重複,然後他轉身推開了辦公室的門,在走進去之前,他鄭重道:“傅寒洲,這是我給你最後的忠告。”
八月底的晌午,忽然下了一場暴雨,猝不及防的人們四處逃竄,豆大的雨點掉在身上有些涼,唐楚楚不避不退,抱著紙箱一路向前。
說不清是什麼感覺,只是覺得,太多的情緒積壓在心中,想要找個出口。
在租屋裏萎靡了一整天,唐楚楚決定聽從陸珈的意見,馬上搬家。
用了一上午看房子,她最終決定搬去一個交通便利、環境整潔的小區,房東跟她說,前兩天有個女孩子想租這裏的,但最後沒湊夠錢。
說到錢,她也有些頭疼:“阿姨,房租能不能再便宜點?我剛剛辭職,身上實在沒有那麼多錢。”
那女人見她相貌出衆、人又客氣禮貌,想了一下:“這樣,再給你減五十,押一付六,就是......五千一百,不能再少了。”
唐楚楚嘆了口氣:“行吧,我再想想辦法。”
“你要租就快點啊,這房子一直都有人來看的。”房東說。
五千塊,要在以前,倒也不算是難題——她有唐彬那個提款機、每個月還有一筆五位數的稿費。
但現在,她一無所有,收拾東西的時候,她的臉都快變成苦瓜了。
“學長,你怎麼一直嘆氣啊,是不是捨不得離開這裏?”紀容問。
“沒有,我就是......湊不夠房租。”唐楚楚沉重道。
“你還差多少啊?”紀容又問。
“五千。”唐楚楚說。
“那......那我幫你借一點吧。”紀容猶豫道。
“你幫我借?問誰借啊?”唐楚楚有些懷疑地看著她。
“我有個朋友,他那裏是專門給人借錢的,聽說很方便的,只要身份證和一些聯絡人的資訊,就能拿到錢。”紀容說。
“聽起來......好像不大對勁啊,是不是高利貸?”唐楚楚立刻警覺起來。
“不會,那人是我同學,人挺好的。”紀容說。
“那你幫我問問吧,要是方便的話,就先幫我借六千塊錢,一個月之後我應該就能還完。”唐楚楚想了想說。
半個小時後,一個留著短髮、穿著背心的男人敲響了唐楚楚家的門,那人進來之後東張西望將屋子裏掃視了一圈,然後咧嘴一笑:“我們這個平臺借錢很容易的,只要身份證和家庭資訊,覈實資訊之後就能拿到錢了,利息還不高,你可以考慮一下。”
唐楚楚覺得這個人有些不可靠,於是問道:“你們利息怎麼算的?”
“你借六千的話,到手是五千五.......”那個男人從隨身攜帶的包裡取出筆和紙,邊說邊寫。
“按照這個演算法,六千塊,一個月應還七千零九十。”那男人算罷,總結道。
“七千多?這也太多了吧?而且,我到手還只有五千五百塊錢,我為什麼還要還那五百和百分之二十的利息?”唐楚楚覺得這簡直就是搶劫。
男子顯然是見多了這種詰問,也不反駁,將紙筆收了起來,遞給唐楚楚一張名片:“傅先生,這是我的名片,如果你決定借錢的話,可以給我電話。”
當晚,唐楚楚在床上翻來覆去,難以做決定,結果第二天早上醒來的時候,發現租屋的門被噴上了油漆。
她花了一個上午將油漆清理乾淨,決定立刻搬家。
雖然不知道這是誰做的,但她想,這應該就是陸珈提醒自己的原因吧。
花了兩天時間將所有東西搬去新屋子、整理好,唐楚楚顧不上休息,連夜在網上瀏覽招聘資訊、投簡歷。
那份簡歷,還是以前傅寒洲幫她做的,頁面簡潔大方,即便現在看來,細節之處也還是處理得非常完美。
她一邊將簡歷發到那些招聘單位留下的郵箱裏,一邊伸手將坐在身邊的人形抱枕撈進懷裏。
“你現在,一定很恨我吧?”唐楚楚將頭抵在抱枕上,不知不覺,眼淚就溼了眼眶。
那天傅寒洲出門的時候,臉色非常平靜,就好像往常出去買菜一樣。
鼻血將他胸前的衣服染紅,他的笑容悲傷又溫和:“對不起,看來是我多操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