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大炮嘆息著搖頭說：

    “唉，慚愧……我真不該助紂為虐啊！”

    寧傑問李大炮說：

    “李大叔，你們家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您居然不得不跟著天亮那個混蛋……”

    李大炮臉帶慚色地說：

    “是……我是不應該聽天亮的……寧傑呀，這三年我們家發生了幾件令大叔悲傷、為難的事情……一是兩年多前我的老伴突然腦溢血去世了，家裏一下子就塌了半邊天！

    二是關於我的兒子。我和老伴只有一個兒子，他應該跟你差不多大，今年二十二歲。我老伴去世後，我的兒子突然在醫院檢查患了啥＇小三陽＇乙肝，他先在一家大醫院裏治療了一年，錢花了不少，可是沒有一點效果，啥＇病毒複製＇得很多，啥轉氨酶不正常了。

    後來我帶着兒子到處尋醫問藥，啥名醫，啥祖傳秘方，啥偏方，啥＇保證徹底轉治癒＇等等，只要能治乙肝的醫生我就去求他，只要能治乙肝的藥我就開給兒子吃，結果治療一年多他仍然沒有啥效果。

    我和兒子都絕望了，家裏的錢也用光了，還欠了幾萬元的債！

    寧傑你離開了商業街後，我本來也離開了那裏。國家也很關心、照顧我們家，我的老伴去世和我兒子得病，街道小區居委會的領導都來我們家慰問過，居委會還給我辦了低保，並且積極地給我兒子介紹工作。可是我兒子的這個病一直都難以治好，一體檢醫生就說啥＇病毒複製過多＇、＇轉氨酶不正常＇的，幾個單位都說是我兒子屬乙肝傳染病，不願意接受他，現在他只好呆在家裏養病。

    我爲了想早點給兒子治好病，還清債務，我不得不又重新扛起了扁擔。誰知道這一下就被天亮那個兔崽子給盯上了，他逼著我做些偷雞摸狗的事情，他還說是爲了我好，讓我早點兒還清債務……唉！”

    李大炮說著一聲長嘆，禁不住淚眼婆娑。

    又是可惡的啥“乙肝”鬧的，天災還要加上人禍！寧傑也跟著一聲嘆息。

    寧傑拿過暖水瓶，給李大炮續了一杯水，語重心長地對李大炮說：

    “李大叔，我也不用對您多說些啥，許多道理您也懂，我當年多虧您的教誨，我纔不致於走邪路。我這幾年老在心裏告誡自己：無論我再苦、再難，我也絕不會做任何違背自己的良心的事情，絕不會做任何違法犯罪的事情！李叔您覺得我想得對嗎？”

    “對，對！”

    李大炮滿臉通紅，十分慚愧。他放下茶杯站起身說道：

    “寧傑，你的話我都明白，我李大炮在這裏向你發毒誓：從今天夜晚起，我李大炮再做一件眛良心的事，我不得好死！”

    “李大叔您不要這樣說，我一直是十分相信您的。”

    寧傑說著，從口袋裏掏出了所有的錢一把塞在李大炮的手裏，說：

    “李大叔拿著，錢不太多，是我的一點心意，您買點營養品給您兒子補補身子，以後我有時間和成俊一起上您家去看看。”

    李大炮被寧傑的言行舉止感動得一塌胡塗，眼淚、鼻涕俱下，他把錢往寧傑手裏塞，可是拗不過寧傑年輕力氣大，寧傑最終硬是把錢塞進了李大炮的口袋裏。

    寧傑把李大炮送出了值班室，又一直送到了廠門口，這時候已經是午夜了。李大炮在與寧傑臨分手前鄭重地叮囑寧傑說：

    “寧傑呀，我剛纔已經決定離開商業街，不再做＇扁擔＇了，我要脫離天亮的控制，寧願窮死、病死也不做昧良心的事情！不過這幾天的夜晚你和成俊一定要萬分小心。寧傑，根據我對天亮為人的瞭解，啥地方一旦被他的賊眼盯上，他就一定會前來盜竊的，你可馬虎不得！”

    寧傑點點頭，感謝了李大炮的叮囑，兩個人依依惜別。

    第二天一大早，成俊前來接班，寧傑把頭天深夜遇到李大炮、李大炮家的悲慘境遇，以及天亮準備來實施盜竊等情況告訴了成俊。

    成俊聽到李大炮的境遇又是驚訝又是傷心，對李大炮說的天亮可能會來機械廠盜竊的情況感到十分擔憂的。他問寧傑說：

    “寧哥，我們要不要把李大叔說的情況向派出所和廠領導反映，早早做好防犯呀？”

    寧傑思考了好一會兒，說：

    “我也曾經像你這樣想過，可是我又一想，第一，李大叔只是說的天亮可能會來，不是一定。萬一驚動了派出所、廠領導，興師動眾，結果一無所獲，怕大家對我們有看法；第二，關鍵的是我們現在沒有拿到天亮的任何證據，他完全可以說我們在誣陷他；第三，如果我們向派出所和廠領導反映，勢必會把李大炮大叔給牽出來，他已經十分悽慘了，這件事又會給他添堵。我還擔心萬一天亮知道是李大叔告訴我們天亮準備實施盜竊的話，天亮會暗中報復李大叔！”

    “那該怎麼辦呢？”

    成俊十分著急的。

    寧傑又想了想說：

    “成俊，我覺得我們先不聲張，暗中加強防範，尤其是夜班提高警惕，一旦天亮夜晚真要來盜竊，我們就抓他個現行！這樣吧，廠子裡的監控這幾天就會修好的，這幾天的夜班我都上吧，過了這幾天就沒關係了。你和我爸都上白班，我待會兒回去跟我爸說說吧。”

    成俊也想了想說：

    “那就這樣辦吧。寧哥呀，另外，我每天晚上都來陪陪你，我們兩個人力量稍大一點，會把天亮那個小子嚇得不敢來的！”

    “好的，謝謝你了！”

    寧傑緊緊地握住了成俊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