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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青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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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傾國傾城

    可這目光才從向心悅身上挪開不到一秒鐘,就聽見她踩到了臺階前一灘水的聲音。舒佳急忙轉頭去看,只見向心悅踩在水上的腳滑了出去,身子直直向後倒下去。

    “心悅!”她跑了出去。

    向心悅摔倒的一瞬間緊閉上雙眼,做好了落地的準備,本以為會產生的疼痛卻遲遲沒有到來。可腳踝傷處傳來了一陣撕扯的痛。“好痛……”她皺緊了眉。

    “小悅,你哪裏不舒服?”向心悅聽見頭頂傳來的焦急的聲音。

    她睜開眼,發現自己的雙臂被一雙手有力地握住,而她的身子整個斜躺在那人的懷裏。緩緩仰起頭,向心悅對上何寓終俯視她的臉。

    足足愣住一秒,向心悅才反應過來,慌張地從他懷裏掙扎著起來,也顧不得腳踝處的疼痛了。她尷尬地只能無理地將氣一股腦兒的撒在別人身上,說:“你怎麼突然出現在我身後?都怪你,嚇我一跳,剛纔還差點摔了。”別過臉去,心撲通撲通地跳。

    “你總是那樣不小心。”何寓終笑了笑,說著就彎腰伸手準備去撩她的褲腳看她腳踝。

    “我沒有。”向心悅有些不好意思,縮回了腳。

    舒佳望望兩人的表情,玩味地說:“總是?看來寓哥哥對心悅是相當瞭解啊。”

    “沒有!”還沒等舒佳說完,向心悅就極力否定,然後一個人氣沖沖地走進了食堂。

    “哎,心悅,我錯了嘛。”舒佳追上去,拉住她。

    “你有做過什麼錯事嗎?”向心悅轉身問她,好像什麼事都沒有發生似的。

    “什麼?”舒佳被她這幅樣子給弄迷糊了。

    何寓終護在向心悅身邊,看著她,說了一句“鬼靈精怪”,伸出手摸了摸她的頭,然後帶著她們穿過熙攘的人群,走到原先佔下的位置上坐下。

    “挺靠譜的呀。”舒佳小聲在向心悅耳邊說道。

    “那是自然。”向心悅應著。

    舒佳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突然說了聲:“不錯。”

    向心悅沒聽懂,便問她:“什麼不錯?”

    “沒什麼。”舒佳朝她笑笑。

    向心悅端起自己的那盤飯,發現沒有筷子,她剛想起身去拿,何寓終早已給她準備好了一雙,遞了過去。

    “寓哥哥,那我的呢?”舒佳問他。

    向心悅和何寓終轉過頭去,這才發現舒佳也沒有拿筷子。舒佳不指望何寓終會去幫自己拿筷子,便站了起來自己去拿筷子,卻沒想到何寓終也站了起來。他倆愣住一會兒,而後又同時坐了下去,向心悅在一旁忍不住看笑了。

    “好啦好啦,我自己去就行了。”舒佳說著,又站了起來,向外走去。

    “不是......”何寓終想說些什麼,卻被打斷了。

    “不關你的事啦,你呢,現在就該好好地坐在這兒陪心悅吃飯,知道嗎?別管其他那麼多的事了。”舒佳不容何寓終分辯就走開了。

    向心悅聽了這些,微微有些不好意思,便不說話了,埋著頭使勁地將飯一個勁兒往嘴裏喂。

    “慢點吃,吃太快對身體不好。”何寓終說。

    “嗯。”向心悅應著,卻發現自己突然不太想吃飯了。

    “來學校一個星期了,還算習慣嗎?”何寓終問。

    “習慣。老師和同學們都很好。”向心悅答,“宿舍環境也比我來之前想象的好很多。”她說著,向嘴裏扒了兩口飯,卻發現是早上吃的兩個蛋糕膩著心了以至於現在實在是沒什麼胃口。於是她用筷子在飯裡搗了幾下,然後又將筷子放下了。

    何寓終見向心悅這個樣子,以為她有什麼事情不高興,便問:“你怎麼了?”

    “她大概還在因為黎亦淮的事生氣吧。”舒佳不知何時拿了筷子回來了,接話道。

    “亦淮?”何寓終不解,“小悅,亦淮有為難你嗎?”

    “沒有沒有。”向心悅聽見舒佳放了這話出來,突然不知道該怎麼說了,她不想讓何寓終擔心,畢竟黎亦淮和何寓終還是交好。“他沒有為難我。快吃飯吧,飯冷了就不好吃了。”她勉強擠出一個笑臉,又拿起了筷子。

    “他明明有故意整你......”舒佳不知為何她要否定,疑惑道。

    “夠了!”向心悅抬起頭來,聲音有些大,似乎是真的生氣了,“我已經說過了沒有。”

    就像是誰突然在空氣中投射了一顆乾冰,而乾冰迅速昇華將周圍的空氣凍結了,氣氛只剩下凝重。大家都不說話了,只有何寓終還時不時將自己盤中的菜夾到向心悅的盤裏去。就這樣,沉默一直持續到這頓飯的結束。

    舒佳先站了起來,端了盤子走向倒飯桶,將剩飯倒下,然後朝與向心悅相反的方向走去。

    向心悅一把拉住了她,問:“這邊呢,你在往哪邊走?”

    舒佳沒回答,突然湊身向着何寓終湊近說了一些話。向心悅只看到何寓終思忖一會兒纔回答她,彷彿是在商量什麼事情,而舒佳聽了後好像挺滿意的樣子,對他笑了笑。

    他們很熟嗎?

    “我突然想起來今天早上李曉萌叫我中午吃完飯就去找她。”舒佳轉身對向心悅說。

    “恩?找她做什麼。”向心悅側身問。

    “她說有事。”舒佳答。

    “那也不急,我們一起走一會兒你再去,她不會說你的。”向心悅說著,拉著她就要走。

    “不行,這件事很重要。”舒佳說。

    “什麼事這麼要緊。”向心悅不依不饒地問下去。

    “要緊的事。”

    “你別給我繞圈子了。”向心悅說,“你能有什麼要緊的事,是不是有什麼事瞞著我。”

    “你別逼問了嘛。自然是有要緊的地方。”舒佳笑了笑,有意無意的看了他們兩人各一眼。

    向心悅覺得她一定有什麼事情瞞著自己,還準備問下去。

    何寓終在一旁看她們兩人一去一來的對話像說相聲,忍不住笑出聲來,說:“小悅,你就放她走吧,她也不像是騙你的樣子。”

    “對對對,還是寓哥哥理解我。”舒佳連忙說。

    “好你個大頭鬼,誰幫你你當然說誰好啦。”向心悅雖是這麼說,卻也向前邁了一步,“今天就放了你,不過明天一定要跟我們一起走啊。”

    “好好好!”舒佳應著,轉眼就不見了人影。

    何寓終笑著摸了摸她的頭,笑著說:“好了,我們走吧。”

    “哦......哦。”向心悅傻愣愣地點了點頭,和他一起走出去了。

    何寓終和她走到操場上去散步,一前一後的身影沉默著。向心悅就走在何寓終的身後,盯著他的背,一眼都不肯眨,只是不敢眨,不知為何,她總覺得彷彿只要眨一下眼,他就會從這裏消失掉。她也不敢開口說話,因為擔心著自己會錯話,就像輸掉了一個賭約,何寓終還是會消失掉。

    那乾脆就什麼都不要說好了。向心悅想。

    何寓終走著走著,停了下來。操場有些地方不太平,凹進的地方還積著些水,淺淺的,正好映出天空的顏色,像鏡子。他的腳邊正好就有一個鏡子,低下頭去,映出他自己的臉龐,和他身後緊跟著的向心悅。她的腳的扭傷還沒有完全恢復,只能慢慢一步步向前,看著她的臉和垂下的眼睫,何寓終不自覺嘴角微微上揚。

    從第一次見到向心悅靜靜地站在湖邊,帶著毫不防備的姿態,露出那種說不出的寂寥的神色時,他就會莫名生出一種想要去保護她的想法。連她的每一聲“寓哥哥”,好像他真的就是她的哥哥一般。可心裏卻總有另一種情緒在反反覆覆地暗涌著,他不想明白。雖然向心悅不可能是那個人,但她和那個人的小時候長得是那樣相像,就連動作都那麼相似。

    只想埋藏起來。何寓終是這麼想。直覺告訴他如果去弄明白的話,會遍體鱗傷。他再不會向任何事妥協。包括將她放在黎亦淮的身邊。

    “小悅,你的腳昨天才受傷了,不要勉強走路了。”何寓終轉過身,對還在向前走著的向心悅說。

    向心悅沒有想到他會突然同她說話,不知如何迴應,呆呆看著他。

    何寓終以為她是故意這樣盯著他看,假裝咳嗽了兩聲掩飾不自在,說:“如果你想走一會兒的話就走一會兒吧,不過最好還是不要走太久,傷不易好的。”

    向心悅這才從剛纔的狀態中回過神來,怕他誤會了,連說:“沒有沒有,我聽寓哥哥的。”然後她就停在了原地,沒有再走動。

    何寓終見她有些慌張的模樣,不禁有些好笑,走向她說道:“怎麼說的好像我欺負了你似的。站在那種地方幹什麼?找個地方坐下來休息一下吧。”

    “嗯。”向心悅應著,和他一併走到看臺上坐下。

    “喏。”何寓終從褲帶中摸出一包紙,遞給向心悅一張,自己也拿了一張出來細細擦了水泥地。

    向心悅接過去,從余光中偷偷看他,學他的模樣擦了擦地面,看他又掏出紙巾將指尖一個個擦淨,又學著他擦起了指尖。

    何寓終正揩著指尖,瞥見她也在揩著,不禁笑著咳了一聲。向心悅聽見他的笑,轉過頭去。

    “你在笑什麼?”她問。

    “你在學我。”他說。

    “哪……哪有。”向心悅別過頭去,不出聲了。

    何寓終看著她,溫柔地將手放在她頭上,輕聲說:“來萬曦的每一個學生或多或少都有些自己想要達成的目標。小悅你呢,為什麼會來這裏?”

    向心悅望著遠處想了許久,嘆了口氣。她突然覺得自己好像是不知不覺中迷失了方向。

    “我其實並沒有什麼想要達成的目標,僅有一個願望而已。我希望能有參加數學奧賽的資格並衝到決賽,不過,那也是個奢侈的願望了吧。”

    “奢侈?怎麼能夠說是奢侈呢。只要努力去實現,什麼願望都不會有奢侈這種說法。”何寓終看著她說。

    “是啊。說什麼奢侈不奢侈也不過是為自己的不努力和懈怠找一個完美的理由罷了。”向心悅突然笑了一下,那笑中的一點寂寥被何寓終捉住了。

    “對了。你為什麼會有想去數奧的想法。”

    “小時候曾和一個人一樣喜歡數學到難以自拔,約好了未來要一同去數奧。可是有一天他卻突然消失了,直到現在都沒能聯絡上。只是抱著一定要實現這個約定才努力考上萬曦。

    何寓終望著她,思忖一會兒,問道:“那麼小悅,你有這個決心了嗎?”

    “什麼?”向心悅抬起頭去看他。

    “勢必要進入決賽的決心。”

    “可是,現在的我真的很迷茫,不知道該朝哪裏努力。在這裏過了也有一個星期了,卻是在混日子。”向心悅有些猶豫。

    “你就說你想不想。”何寓終嚴肅地問她。

    “當然想。”向心悅說。

    “好,那這樣,以後每週三週五的下午兩節自習課我會幫你補課。”何寓終幾乎是想都不曾想過幾秒便說出了安排。

    “你幫我......補課?”向心悅不明白,“寓哥哥你......你的成績一定很好吧?”

    何寓終沒有回答。向心悅看了看他,不大對勁的樣子,立刻轉移話題,問:“可是我該怎麼跟老師說呢?”

    “你不用擔心,一切我都會幫你解決的。”

    “真的嗎?”

    “嗯。”何寓終點了點頭。

    “太好了!”向心悅一時高興,挽住他胳膊搖著,“寓哥哥你真是太好了。”

    何寓終看著她的笑臉,突然愣在了那裏,隨後不自覺地反握住了她挽著他的手。而向心悅似乎並不在意,仍是笑著,用力捏了一下他的手。

    何寓終不曾告訴過她一些事。

    他此刻只想貪婪地享受著許久不曾感受到的那個人的熟悉感。低下頭,沿著腳尖的是他十七歲夏季第一次陽光下出現的他的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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