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孩，你需要重新學習怎樣保持修養。”看著茜薇快要吐火的美目，“作為淑女，不應該隨便朝別人揮拳。”

    亞諾斯把手中的天使之淚拋給艾琳娜，“你閃遠點。”

    聽到這話艾琳娜毫不猶豫的跑開，之後的戰鬥她哪怕是擦到邊都可能屍骨無存。

    “聖下，不發揮全部的實力，我沒有勝算。”茜薇認真的說。

    教皇點頭，“就麻煩你了。”

    茜薇變身，回覆龍形，神聖巨龍的身軀放不進房間，聖諭廷的建築開始遭到破壞、崩塌，龍吟響徹天空。

    同時雷頓也解除變形術，比神聖巨龍更巨大的紅龍出現在他們面前，就連空氣中的溫度都有明顯的上升。

    白光和紅光劃破黑暗，兩隻巨龍飛上天空，吼嘯聲把睡夢中的人都給驚醒，許多人目睹了聖諭廷崩塌的慘況。

    茜薇一展龍翼，往聖城外飛去，她不希望在城中大打出手造成聖城的嚴重破壞，雷頓跟隨在後，氣流一鼓，底下脆弱的房舍被風壓得變了形。

    磚瓦摔落，煙塵瀰漫，聖諭城因為兩隻巨龍被開了個大洞。

    聖劍達克里斯向上劈開所有落在亞諾斯頭上的石塊，教皇一擺權杖，沒有任何碎石能夠接近到他身邊。

    當雙方的意志和想法無法妥協、無法溝通，最後只能以武力決定孰勝孰負。

    亞諾斯往前把劍向空無一物之處一砍，原本瀰漫的煙塵整個散開，碰撞到教皇所囊括的範圍。

    兩股世間最純淨的聖光在這神聖之地相撞，激盪不止。

    亞諾斯謹慎的再往前踏一步，聖劍在空中又是一劈。

    教皇矮小的身子站在原地，雙手扶住權杖，一百八十九歲的他已經是位佝僂老人，但也因為年紀，他體內的聖光幾乎無邊無際。

    煙塵落地，視線所及的空間都滿溢聖光，一點一點晶瑩的恍若燦爛星光，奪目卻危險。

    聖職者修練達到一個程度後足以驅動神術，神術顧名思義就是如神親臨的法術，是一般術師們只能仰望超乎想像的術，教皇肯定是其中的最強者。

    亞諾斯已經看不到斷垣殘壁，眼前所見只有一片純白，他甚至不知道自己怎麼會來到這裏，他找不到教皇的身影。

    “亞諾斯，你可知罪？”

    教皇的聲音轟隆回響。

    不受聲音的影響，亞諾斯閉起雙眼感受聖光像溫暖的水流在身上流動。

    “我們若認自己的罪，天父是信實的，是公正的，必要赦免我們的罪，洗淨我們一切的不義。”

    教皇的聲音再次響起。

    亞諾斯內心不受一絲影響，尋找著破綻。

    “叫人不從自己的謀算，不行驕傲之事。”

    教皇的語句來自聖典，每說一句話白色的空間就更加鞏固。

    “要穿戴天父所賜與的全副軍裝，就能抵擋魔鬼的詭計。”

    亞諾斯睜開眼，眼前依舊是一片純白，隱約中他發現這純白更加厚實。

    “天父見人們的罪惡很大，終日所思想的盡都是惡。”

    “天父是公義的審判者，又是天天向惡人發怒的神。”

    “故此你們要順服天父，務要抵擋魔鬼，魔鬼就必離開你們逃跑了。”

    亞諾斯試圖往前奔跑，但他卻感覺不到自己有移動，他蓄力往旁邊一揮，聖光在空間中發亮，然後消失無蹤。

    無計可施，亞諾斯從沒落到這種局面過，同是聖光的使用者，但他無法理解神術的本質，換言之他連對抗都不知該從何下手。

    “愚昧人背道，必殺己身，愚頑人安逸，必害己命。”

    教皇的語調一變，口氣中的嚴厲化為利刃，亞諾斯眼睛看不到任何變化，身體卻彷彿被三柄劍給刺穿。

    “你們若不聽從我，不遵行我的誡命、厭棄我的律例、厭惡我的典章、不遵行我一切的誡命、背棄我的約，我待你們就要這樣，我必命定驚惶，叫眼目乾癟，精神消耗的癆病，熱病，轄制你們，你們也要白白的撒種，因為仇敵要吃食你們所種。”

    亞諾斯癱倒在地，他感受到體內的力量正在流失。

    “我必斷絕你們因勢力而有的驕傲。你們要白白地勞力，因為你們的地不出土產，其上的樹木也不結果子。你們行事若與我反對，不肯聽從我，我就要按你們的罪加七倍降災與你們。”

    亞諾斯感覺到自己所受的傷增加了七倍，連掙扎都無力，視野裡的純白被黑影幢幢，就連視力都在喪失。

    僅僅幾句話，就讓幾近無敵於世的勇者落到這般狼狽下場，這大概就是傳說中的神術審判，代神之名，行使神的權柄，只是凡人的亞諾斯如何能夠承受？

    但亞諾斯願意就此服輸嗎？顯然不會。

    他依然掌握著體內的聖光，開始療愈所有無形的傷口，他知道自己沒有背叛天父，審判者終究是教皇而不是神。

    “我要使你們的城邑變為荒涼，使你們的眾聖所成為荒場，我也不聞你們馨香的香氣。我要使地成為荒場，住在其上的仇敵就因此詫異。我要把你們散在列邦中，我也要拔刀追趕你們。至於你們剩下的人，我要使他們在仇敵之地，心驚膽怯，葉子被風吹的響聲，要追趕他們，他們要逃避，像人逃避刀劍，無人追趕，卻要跌倒。”

    亞諾斯突然像是被大山給壓制，連動一根手指都不得，只能憑著意志硬撐。

    “你們要在列邦中滅亡，仇敵之地要吞吃你們。你們剩下的人必因自己的罪孽和祖宗的罪孽在仇敵之地消滅。”

    一個篇章終於完結，亞諾斯發現自己還活著的時候心裏充滿意外。

    “你消滅不了我的，聖下，您終究不是神。”

    亞諾斯死命掙扎的想要揚起頭，骨頭嘎吱作響，肌肉悲鳴不已，不能有一點放鬆，否則一瞬間就會被擊垮。

    “亞諾斯，你依然執迷不悟？”

    “呵呵，我沒有錯。”

    “反輕棄我一切的勸戒，不肯受我的責備。你們遭災難，我就發笑，驚恐臨到你們，我必嗤笑，驚恐臨到你們，好像狂風，災難來到，如同暴風，急難痛苦臨到你們身上。”

    教皇再度誦讀聖典中的篇章，難以言喻的痛苦再次襲上亞諾斯的身心，竄過全身，從指尖到頭頂彷彿粉碎變成木屑，靈魂彷彿被一次次的碾壓，就連保持意識都難如登天。

    但在痛苦之中有非常重要的東西，發著光，讓亞諾斯無法就此放棄。

    不知道什麼時候，亞諾斯重新看到了星空，他仰躺在地板上，除了呼吸其他什麼事都辦不到。

    純白色的空間消失了，痛苦也不再依附在亞諾斯身上，好似什麼也沒生髮，但光是回想，靈魂就痛到難以忍耐。

    不知道過了多久，亞諾斯像個剛學會走路的嬰兒，小心的爬起身。

    教皇就在離他不遠處，手依然握著權杖，但上面的鑽石已經失去了光芒。

    此刻的教皇失去了所有神力，皺紋似乎比過去任何時候都還要深，面板也沒有了生氣，亞諾斯第一次感覺到對方只是個老人。

    “我敗了，我殺不死你。”教皇輕聲說，語氣裡卻不見懊悔。

    亞諾斯同樣幾乎用盡力量，用聖劍撐起顫抖的身體。

    教皇說，“你我之間究竟誰對誰錯？就等你死後一同交由天父審判吧。”

    接著他雙眼的光亮慢慢的逝去。

    亞諾斯悲傷的回答，“我們都會下地獄。”

    不知道有沒有聽到亞諾斯最後說的話，教皇站著失去了生命，靈魂迴歸了天國或是地獄。

    戰勝了的亞諾斯沒有什麼高興的心情，他真的身心俱疲，就連撐住都有困住。

    一個身影衝進來從後面接住快要倒下的亞諾斯，艾琳娜輕輕的把亞諾斯靠在身上，慢慢的跪下來讓他躺在她的大腿上。

    “按照計劃處理現場。”亞諾斯虛弱說。

    “好。”

    在艾琳娜之後許多教廷人員進來，走在最前面的是主教泰勒，他因為反戰主和也就沒有參與戰爭，成為三位紅衣主教中唯一留在聖城，他先是看了一眼亞諾斯，然後走到教皇面前。

    泰勒恭敬的跪倒在地，久久沒有起身。

    在他之後的人們同樣跪倒，在人群中只有艾琳娜和亞諾斯不同於其他人。

    當泰勒直起身後，他開始釋出命令，首先就是封鎖現場，封鎖所有訊息，然後來到亞諾斯面前，“你有什麼計劃？”

    亞諾斯像是夢囈般的說，“我把事情都交代給了艾琳娜，你們聽她說。”

    話一說完亞諾斯就失去了意識，泰勒只好看向艾琳娜。

    如果說溫斯頓和喬治的死是山崩的話，那教皇的逝世就是世界末日。

    關於教皇的死因對外沒有宣佈，傳言滿天飛，特別是當晚巨龍翱翔天際的畫面被不斷傳播，不過沒有流言把矛頭指向勇者亞諾斯，畢竟當時他陷入喪親之痛在前線奮戰。

    失去了教皇，不僅教廷必須失去了支柱，人族內部人心不穩，人魔大戰再次被擱下。

    接著再度讓人意外的是尼克森主教辭去了元帥之位，肇因為健康因素，無論別人如何攔阻他的辭意已決，同時他認為自己有所不足，宣佈要重新迴歸潛修的田園生活，不問俗事。